1970年的上半年,北大荒的雨下的很少。
进入夏至后,北大荒才淅淅沥沥的下了场小雨。
大多数的时候。北大荒都处于干旱的状态。
北大荒的干旱,对庄稼影响不大。黑土地常年被冰雪覆盖着。
到了夏季,大量的冰雪融化进的黑土地。因此黑土地的抗旱能力特别的强。
就是整个夏季不下雨。也影响不了黑土地的庄稼的长势。
李浩和邹建国在团里接受任务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把下雨的天气算进去。
按他们的想法,今年的雨少,影响不到进山伐木。
就是偶尔的下一场雨,也是一两天的事。
两人做计划的时候,已把下雨耽误的生产进度算了进去。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们上午领着26连的知青进了山,下午雨就跟着来了。
李浩看着天上越聚越多的云。皱着眉头对邹建国说:
“天公不作美,迟不下,早不下,我们刚进山把帐篷搭好,雨就跟着来了”。
老天爷都在和我们对着干。
邹建国心里也很着急,他是个老知青,在黑土地上打拼多年。对北大荒天气的变化。有他自己的看法。
他看着天上的云,都从伊春山的西北面聚了起来。黑沉沉的,一点儿风都没有。知道这场雨下的时间肯定短不了。
现在26连的100多号知青都进了山,外面下着雨,大家都窝在帐篷里。
山上的知青着急,山下知青也很着急。
金福华领着农机班的几个知青,还没有去淡水河安营扎寨,就被大雨堵在了连队。
他看着伊春山西边的乌云越聚越多,天灰蒙蒙的一片。知道今天的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不由得泛起了惆怅,大烟锅子更是须臾不离嘴边。
郑大胡子,见金福华嘴里叼着大烟锅子,在不住的唉声叹气。
便向金福华问道:
“金导,你今天是怎么了?下雨天,山上砍倒的树木下不来。咱们也正好歇几天。这是老天爷在可怜我们农机班的知青。你有啥不高兴的”?
金福华冲郑大胡子撇了一下嘴,没好气的说:
“郑大胡子,你以为这是好事吗?26连的知青都窝在山上憋着一肚子气。一旦雨停,原木,顺着淡水河很快就会流下来,连续几天的大雨。淡水河的水位肯定要抬高,流速也会加快,这个时候原木在河道最容易被插住,插住后还不容易被拨开。咱们农机班就这么几个知青。天开后,活肯定少不了。再说了,东方晓晓刚怀上孩子。在山上吃不好,喝不好,山上阴凉潮湿。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说到这儿,金福花不再往下说了,叹起了气!
郑大胡子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和金福花开玩笑。
他笑嘻嘻的对金福华说。
“谁说我们金副指导员在部队只做政治思想工作,干别的不行,其实我们的金副指导员,政治思想工作,做的也是呱呱叫。
技战术水平也是一流的,和我们东方排长拼刺刀,刀刀见红,不到半年就拼出个孩子来”。
说完,挤眉弄眼的冲农机班的其他几个知青笑了。
外面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敲打着屋顶,金福华的心情很糟糕。
哪有心情和郑大胡子开玩笑,他把半锅的烟抽完后。
像是对郑大胡子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
“伊春山后面布满了云,一点风都没有,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郑大胡子见金福华没有和他开玩笑,有点尴尬。冲金福华不自然的笑了笑说:
“金导,你也别愁眉不展的,凭我多年的经验观察,这天上的乌云,看似从后山聚起来的。这雨来势凶猛,其实并不是这样。这雨应该没有多大的后劲。你看咱们头顶上的这片云。
像黑棉絮一样,一缕一缕的。当地的老百姓把这种云叫做黑棉絮。稍微有点风,就会把头顶上的这片黑云吹开。我估计今天晚上就会有风,而且风还小不了。
雨明天早上你就会停。山上的原木最迟后天就会流下来。
金福华将信将疑的看了郑大胡子一眼。他不相信郑大胡子说的话,但又觉得郑大胡子说的有道理。
还真让郑大胡子说中了,不到午夜,风就刮起来了,越刮越大,还没等到天亮,压在头顶上的那片黑云,就被缓缓的刮到了东南方向。
雨越下越小,到天亮就完全停了下来。
昨晚下雨,金福华没有回连队,和农机班的知青在农机班凑合了一个晚上。
早上起来发现雨停了。冲郑大胡子笑骂道:
“郑大胡子。你小子可真神了,什么时候学会夜观天象,简直是孔明在世”。
郑大胡子,被金福华夸的很不好意思,冲金福华笑了笑说:
“瞎猫碰上死耗子,巧了”!
门从外面被推开。张海波和农机班的小知青把早饭都端了上来。
金福华见端上的早饭是一盆的玉米碴子粥和玉米面窝头,还有几个咸菜疙瘩,禁不住又笑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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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大胡子。你他娘的也太抠门了吧,昨天在你们农机班吃了一天的饭,还算可以,今天就换成粗粮了,连玉米面窝头都给整了上来”。
郑大胡子冲张海波剂了下眼,两人笑嘻嘻的没有言伸。
金福华领着农机班的几个知青在淡水河边转了一圈,发现淡水河的水位确实涨了不少,流速也比平时快多了。
水流湍急。发出了巨大的响声,从上游裹挟下来的枯树枝,枯树叶急匆匆的顺流而下。平时很清的淡水河,一下子变的浑浊不堪了。
看着湍急的淡水河,侯福来犯愁了,他知道在流速快的河道中搞原木流送。很容易出事。
以李浩的性格,他是不会让知青们在这样湿漉漉的森林中进行伐木作业。原木最快也要明天上午流下来。
也许明天的水流就没有现在的这样急了。
在农机班吃过中午饭后,又睡了个午觉。
起来后,他喊了个农机班的小知青,两人回了趟连部,把他们这几个人吃的粮油食品用自行车驮着,送到了靠山屯大队知书赵有德的家中。
要赵有德把他们物识一个勤快干净的人家,帮他们农机班知青做一个月的饭。
赵有德出去转了一圈,很快就帮金福华物色好了。
金福华跟着赵有德去看了看,觉得挺不错的。
这家农户也姓李,和嫩白菜李小琳是一大家,是个厚道殷实的人家,不像嫩白菜那样破落。金福花很满意,他看了看手表。
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他知道一天的劳动马上就要结束,山上的原木肯定是流不下来。
他懒得回农机班,把跟着他的小知青打发回去,自己赖得赵有德家不走了,想在赵有德家中蹭顿饭?
金福华从部队转移到生产建设兵团,曾在靠山屯住过一段时间,和赵有德相处的关系不错。
两人都是从战争年代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经历过枪林弹雨,彼此都有好感。
金福华爱开玩笑,赵有德比较稳重。两人的性格不同,但一点儿也不影响两人的友情!
金福华来赵有德的家,就像来自己的家一样的随便。
他穿的鞋就上了炕,把自己的大烟锅子掏出来,扔在一旁,抓起赵有德的大烟锅子就抽了起来。
赵有德见金福华赖在他家不走,知道金福华准备在他家蹭晚饭。
他没办法,苦笑了一下,让
老伴去准备晚饭,还让老伴儿去供销社买了两瓶北大花烧酒。
李浩在农7师也有拼命三郎的称号,平时工作不显山。不露水,安排工作有条不紊,按部就班,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一旦生产到了紧要关头,拼命三郎的劲头就来了。
26连的知青进山已经两天了,到现在还没砍倒一棵树。100多号知青吃住在山上,他这个连长比谁都着急。雨刚停,天上的乌云还没完全散尽,他就安排知青开始伐木了。
指导员邹建国虽然不同意李浩这么安排工作,但生产上的事,一直都是李浩说了算。因此,他没有和李浩争。只能做知青的思想工作。说到底,邹建国还是不了解李浩性格。
金福华猜测山上的木料,最迟也要第二天中午才能流下来。
那知李浩的疯劲来了。雨刚停,山上的知青在李浩的带领下就开始作业了。
就在金福华去靠山屯的下午,山上的原木就断断续续的流了下来。
只不过刚开始的时候劳动进度不是很大,砍倒的树木也不是很多。
原木三根两根送着淡水河,漂流了下来,不是太拥挤,也不可能被插住。
第二天情况就不一样了。晚上李浩又把工作重新调整了一下,邹建国也把26连目前的实际情况和知青们做了说明。
他告诉26连的知青,这项任务师里和团里催的很紧,是一项严肃的政治任务,师里的工程团准备在年底打通云顶子的隧道,像即将召开的“九大”献礼,我们26连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下雨已经误了两天,现在天开了,我们必须把误了的两天都给补回来。我们26连是一支光荣的连队。关键时刻必须顶的上去。
邹建国的讲话没有引起26连知青多大的反应,会场静悄悄的,最后还是几个爱起哄的知青象征性的鼓了几下掌。
第二天,天气很好,太阳早早的从东山爬了出来,空气很清新,特别的温暖,万里无云,天空就像水洗了一样的湛蓝。伊春山结束了几天的阴霾,到处都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风景好,知青们的心情也开始好了起来,休息了两天,大家都铆足了劲。第二天劳动的进度一下子就加快了。
砍倒的树木。一波一波的顺着淡水河流了下来。
关键的时候,金福华大意了,农机班的知青大意了。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淡水河的河堤上还看不到一个农机班的知青。
郑春阴险狡诈的留意着眼前的一切。
金福华昨天下午就去了靠山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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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春暗自高兴,他巴不得出点事,最好流下来的原木现在就被插住,最好再把淡水河的河堤顶开一个大口子,那就有好戏看了。
郑大胡子知道郑春没安好心,自己的职务没有郑春高。流送原木没有他说话的份。
但他出于一个知青的责任。
吃过早饭后,他主动带着农机班的知青,上了淡水河的大堤。
金福华确实大意了,昨天晚上在赵有德家中喝酒。
赵有德没有捣鼓他,他自己把自己给捣鼓多了。
两瓶北大花烧酒,赵有德只喝了半瓶。他自己却整了一瓶。醉的一塌糊涂。
赵有德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就让金福华在自己家的偏房里睡上了。
赵有德不了解情况。天亮了,也没有去喊他。等他一觉醒来,已是上午9点多了。
金福华想坏事了。今天原木肯定要从山上流下来。他还在这里睡觉。
也不知农机班的知青上了大堤没有。郑春一直在看自己的笑话。他肯定是不会主动去安排农机班的知青上大堤的。
想到这儿,金福华脸也没顾得上洗,骑上自行车匆匆的回到农机班。
回到农机班的大院后,他没有看到一个知青。
看来农机班的知青都上了河堤。
金福华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到肚里。
他顾不上休息,又匆匆的向河堤上奔去。
第二天,淡水河的水位一点儿都没有降下来,还是那样的水流湍急,浑浊不堪。
在靠山屯那个近乎直角的河道上,有一个很大的旋涡在打转。
从山上留下的原木正源源不断的朝这儿涌来。由于流下来的原木多。淡水河的河道就显得有点儿窄了。
原木在河道中显得很拥挤。
在河水的撞击下。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上了河堤,郑春把副指导员的架子给端了起来。他没有和郑大胡子商量。把分配给他的两个知青安排到了下游。
而他没有去,仍旧和郑大胡子,张海波,还有农机班的另外两个知青留在了靠山屯的河堤上。
河道中木头和木头的撞击声在不停的响着。
岸上的几个知青心情都很紧张。郑大胡子看了看头顶上的太阳。
知道时间不早了,他发现金福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便把张海波拉到一边,向张海波嘀咕:
“金福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八成昨晚是睡在靠山屯哪个破鞋的炕上。昨晚伤了元气,现在正在补觉”。
张海波笑了笑,没有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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