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欢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数字,47小时59分钟32秒,时间正在一秒一秒减少。
他站在滨海国际医学中心的天台上,身旁的何凯伦被紧急赶来的医疗队抬上救护车。她皮肤下的银色流动已经减缓,但生命体征依然微弱。
"书记,您也必须去医院。"赵刚按住他血流不止的肩膀,"纳米粒子正在破坏您的身体。"
吴欢摇摇头,眩晕感立刻袭来。他扶住墙壁才没有跌倒,断裂的肋骨刺入肺部传来阵阵剧痛。"没时间了...短信说解毒剂在家里。"
"这明显是个陷阱!"赵刚压低声音,"梁安国虽然跑了,但他的人肯定还在监视您家。"
吴欢望向夜空,直升机早已消失不见。梁安国逃脱了,但发来短信的不是他——这意味着"元帅"另有其人。
"帮我个忙。"吴欢抓住赵刚的手臂,"查一下林志远儿子的死亡档案,特别是他生前最后接触的人。"
赵刚皱眉:"现在?"
"对,现在。还有..."吴欢从口袋里掏出何凯伦昏迷前告诉他的密码,"2003年6月18日,这是何振华保险箱的密码。找到里面的东西,但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郑毅的人。"
赵刚的表情变得复杂:"您不信任郑毅?"
"郑毅的事情太蹊跷。"吴欢看了眼手机,倒计时47:56:14,"这种时候,还是越小心越好,我们不知道谁还能信任。"
医疗队准备将何凯伦送往专业医院进行隔离治疗——普通医院无法处理纳米机器人感染。吴欢俯身亲吻妻子滚烫的额头,在她耳边低语:"坚持住,我会带着解药回来。"
何凯伦没有反应,只有监护仪上的心电图证明她还活着。
救护车离开后,吴欢拒绝了医疗处理,只做了简单包扎。他需要保持清醒,即使每一口呼吸都像刀割。赵刚坚持派了两名最信任的人护送他,但吴欢知道,最终他必须独自面对那个发短信的人。
"48小时后联系。"吴欢对赵刚说,"如果我没消息...就把所有证据直接交给新华内参。"
赵刚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重重握了握他的手:"保重!"
前往市委家属院的路上,吴欢透过车窗观察着后视镜。至少有两辆车在交替跟踪,手法相当专业。
"后面有尾巴。"司机也注意到了,"要甩掉他们吗?"
"不必。"吴欢说,"在前面的商场停一下,我从员工通道离开。"
车子在购物中心停下,吴欢假装进入男装部,然后快速穿过仓库区,从货运通道溜出。十分钟后,他坐上了一辆提前约好的网约车。
"去滨海花园小区。"吴欢压低帽檐。这是他多年前买下的一套小公寓,连何凯伦都不知道,只作为紧急安全屋使用。
公寓里积了一层薄灰。吴欢径直走向卧室,从床下拉出一个防水袋,里面装着备用现金、假身份证和一把手枪。他检查了武器,子弹上膛,然后脱下染血的衬衫,换上袋里的黑色T恤。
镜子里的男人让他几乎认不出来——眼窝深陷,面色灰白,嘴唇因失血而干裂。更可怕的是,他能看到自己颈部的血管正微微泛着银光,纳米粒子在体内肆虐的迹象。
吴欢吞下两片强效止痛药,然后打开公寓里的备用手机,拨通了一个十年没联系的号码。
"喂?"电话那头是个睡意朦胧的男声。
"老同学,我是吴欢。"吴欢直接说道,"需要你帮个忙。"
沉默了几秒后,对方的声音立刻清醒了:"老天,吴欢?你知道现在几点吗?而且新闻上说你在被调查..."
"听着,张枫,"吴欢打断他,"我记得你在生物医学工程研究所工作,专门研究纳米机器人。"
又是一阵沉默。"...我已经转行了。"
"我需要知道N-47型纳米机器人的解毒方法,越快越好。"吴欢看着自己手臂上越来越明显的银色纹路,"有人在用它杀人。"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呼吸声:"你怎么知道N-47?"
"47小时。"吴欢说,"47小时后,我和我妻子就会死。还有几十个被感染的人质。"
张枫的声音压得极低:"三年前有个实习生意外感染了N-47,我们开发了一种抑制剂,代号'白塔'。但后来项目被特殊部门接管,所有资料都被封存了。"
白塔!吴欢的神经骤然紧绷。何凯伦提到的"白塔计划"竟然与纳米机器人的解毒剂同名?这绝非巧合。
"有样本吗?任何能暂时抑制纳米机器人的东西都行。"
"我...我私藏了一小瓶。"张枫犹豫着,"但那是违规的,如果被发现..."
"老同学,"吴欢的声音变得柔和,"记得大学时你醉驾撞了警车,是谁帮你摆平的?"
长叹一声后,张枫妥协了:"明天上午九点,研究所后门。别被人看见。"
挂断电话,吴欢看了眼时间——倒计时47:22:05。他必须争分夺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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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吴欢潜回了市委家属院。凌晨三点的小区寂静无声,只有几盏路灯投下昏黄的光。他绕到自家别墅后方,从花盆底下摸出备用钥匙——何凯伦总是担心他忘带钥匙,这个习惯现在救了他。
门锁转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吴欢屏息倾听,确认没有异常后才推门而入。
黑暗中,熟悉的家具轮廓让他鼻子一酸。就在48小时前,这里还是一个温暖的家,何凯伦在厨房准备晚餐,吴忧在客厅写作业...现在儿子被秘密保护起来,妻子命悬一线,而他自己也成了逃亡者。
吴欢轻手轻脚地上楼,每一步都让肋骨的伤处剧痛难忍。书房门虚掩着,这不对劲——他清楚地记得上次离开时锁了门。
手枪上膛,吴欢用脚尖轻轻顶开门。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书架前的一个人影上。
"等你很久了,吴书记。"一个女声响起,同时书房灯被打开。
吴欢眯眼适应突然的光线,看清了站在他书桌前的人——程蔚的妻子,杨雪!她穿着便装,手里拿着一本《红楼梦》特装版,正是他藏U盘的那本。
"杨雪?"吴欢保持枪口对准她,"你怎么进来的?"
"程蔚告诉过我备用钥匙的位置。"杨雪的声音异常平静,"就像他告诉过你所有秘密一样。"
吴欢的胃部一阵绞痛。程蔚是他最信任的秘书,现在被省纪委带走,生死未卜。"程蔚还好吗?"
"不知道。"杨雪的眼神变得锋利,"自从他把那个U盘交给你后,我就再没见过他。"她举起《红楼梦》,"你想要的是这个吧?"
吴欢没有放下枪:"是你发的短信?"
杨雪摇头:"我只是猜到你会回来取它。"她突然翻开书页,取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瓶,"这里面是'白塔'抑制剂,能暂时阻断纳米机器人的活动。"
吴欢警惕地盯着那个金属瓶:"为什么帮我?"
"因为程蔚相信你。"杨雪的声音微微颤抖,"也因为...我姐姐是第一个'白塔计划'的受害者。"
这个信息如同一道闪电击中吴欢。他想起实验室里那些培养舱中的人,皮肤下流动的银色微粒..."你姐姐?"
"杨雪"不是她的真名。"杨雪苦笑,"我姐姐叫杨雨,三年前在生物医学工程研究所实习时意外感染了N-47。官方报告说是自杀,但我知道她被带走了。"她将金属瓶放在书桌上,"两周前我黑进了研究所的系统,发现她还活着,被关在某个地方...被那些东西控制着。"
吴欢慢慢放下枪,但警惕未减:"程蔚知道吗?"
"知道一点。"杨雪的眼神黯淡下来,"所以他才会冒险帮你查那些资料。我们本来计划找到足够的证据后向你坦白..."
吴欢突然明白了程蔚被捕的真正原因——他不是因为帮吴欢而被抓,而是因为调查"白塔计划"!
"金属瓶里有五剂抑制剂,每剂能维持八小时。"杨雪推了推金属瓶,"足够你撑到找到真正的解毒剂。"
吴欢上前拿起金属瓶,入手冰凉。他毫不犹豫地取出一剂,注射进自己的颈部静脉。几乎立刻,一股凉意扩散开来,手臂上的银色纹路开始消退,疼痛也减轻了些。
"谢谢。"吴欢真诚地说,"但为什么不等我来?"
杨雪的表情变得复杂:"因为我想和你做个交易。抑制剂换信息——告诉我程蔚可能被关在哪里。"
吴欢思索片刻,决定信任她:"国际医学中心地下三层有个秘密实验室,专门关押被纳米机器人控制的人。程蔚可能在那里,如果他还..."
"活着"二字没说出口,但两人都明白。
杨雪点点头,转身要走,吴欢叫住她:"等等,你怎么知道纳米机器人和抑制剂的事?这应该是绝密。"
"我父亲是梁安国的老部下。"杨雪在门口停住,"家里的书房从不锁门。"
她离开后,吴欢立刻检查了《红楼梦》的夹层——U盘不见了。但更令他心惊的是杨雪最后那句话。梁安国的老部下...这意味着她很可能知道"元帅"的真实身份!
吴欢迅速搜索了书房,确认没有其他监视设备后,打开电脑插入从林志远那里得到的微型存储器。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份加密文件,密码提示是"元帅的真名"。
吴欢试了几个可能的组合都不对。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倒计时47:01:33。他必须尽快找出"元帅"是谁,才能预测对方的下一步行动。
突然,他想起了林志远的话——"我儿子在研究院工作,三个月前'自杀'了。他最后发给我的消息只有两个字——'元帅'"。
吴欢迅速搜索了林志远儿子的信息:林森,32岁,高级工程师,专长是纳米材料...死因是实验室事故导致的氮气窒息。
新闻报道中有一张林森生前的照片,背景是某个实验室的合影。吴欢放大图片,在角落发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虽然只露出半边脸,但那鹰钩鼻和薄嘴唇毫无疑问是梁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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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让吴欢震惊的是照片中另一个人物——站在林森旁边,搂着他肩膀的中年男子。那张和蔼可亲的圆脸在政坛无人不识:罗泰山!
"泰山"集团...罗泰山...
吴欢如遭雷击。所有线索突然串联起来——"元帅"不是梁安国,而是罗泰山!
就在这时,电脑突然黑屏,然后自动重启。一个红色对话框弹出:
"检测到未经授权的访问。安全协议启动。倒计时加速:24:00:00"
吴欢眼睁睁看着倒计时从47小时骤降到24小时!纳米机器人在他体内突然活跃起来,银色纹路再次显现,比之前更加密集。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他跪倒在地,咬紧牙关才没有惨叫出声。
当最剧烈的疼痛过去后,屏幕上又出现一行字:
"游戏升级了,吴书记。想要完整的解毒剂?明天中午12点,独自来滨海游乐园摩天轮。带上我要的东西。"
吴欢艰难地爬起来,冷汗浸透了后背。对方不仅知道他查到了罗泰山的身份,还能远程控制他体内的纳米机器人!这意味着"元帅"一直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窗外,第一缕晨光已经照亮天际。吴欢看了眼新倒计时:23:58:17。二十四小时后,如果不拿到完整解毒剂,他和何凯伦都会死。
而对方要的"东西"再清楚不过——那个记录了罗泰山与梁安国所有交易的U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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