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为了分散恐慌,萧郁蘅大抵自己都不知,她握着苏韵卿的力道有多大。
苏韵卿隐忍着蹙了眉头,就由着她死命的攥着走了一路,直到这人移去了宣和殿的廊下,她才将红的发紫的手强行抽离了出来。
苏韵卿白皙的手掌心里,萧郁蘅的长指甲掐出来的紫痕显得有些狰狞。
二人一前一后地入了大殿,红鸾甚有眼色的带走了所有的宫人,将殿门合拢的严实。
这可是舒凌与萧郁蘅母女二人,在彼此尽皆知晓底细的情形下的初次见面,红鸾方才分明感受到,舒凌惯常平和的容色上展露了些微的慌乱与难掩的拘谨。
舒凌在里间瞥见紧随萧郁蘅身后的这一抹战战兢兢的紫衣,直接厉声呵斥,“你外头站着!”
苏韵卿呼吸一滞,入了大殿,她竟然比萧郁蘅还紧张了几分。听得斥责,她顿了脚步,悄然躬身退去了殿门外,却是固执的不肯多走一步,耳朵就差贴在门边了。
“掺和什么?”红鸾将人拉远了些,低声嗔怪,“撺掇人来见还不够吗?陛下动怒你还敢闯进去不成?”
苏韵卿敛了眸色,贝齿悄悄咬紧了朱唇,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兀自握紧,以指尖掐着虎口的软肉,缓解着惶惶的心绪。
好在今日是宫宴,宫中百官宗亲皆在,陛下该不会惩治萧郁蘅的。
苏韵卿如是想着,给了自己些许安抚。
大殿内,苏韵卿的离去抽走了萧郁蘅的半数勇气。她立在原地,连靠近舒凌的力气都没有了。
先前本设想过千万种二人相见的场面,可真的身临其境,萧郁蘅才惊觉自己是如何的懦弱与胆怯。
“不敢近前么?”舒凌不屑的嗤笑,微微扬了下颌,垂眸俯视着她,不怒自威,“就这点儿胆量,朕借你个脑袋,你敢逼宫迫朕退位吗?真到那日,话可能说的利索?结巴的君主,可是会成为臣民的玩笑。”
身子泛起一阵阵的寒颤,萧郁蘅双腿一软,便垂首跪伏在了敞亮的大殿里,颤抖的声音微弱难闻,“臣知罪。”
称呼都改了。
舒凌眸子里的寒意与这初夏的热烈分外违和,冷肃的眉目间一道沟壑愈发深沉。
她立在原地默然须臾,而后快步走近了地上颤抖不止的人,有力的手掌迅捷地穿过这人的肩膀窝,强拖着没了骨头的萧郁蘅入了大殿幽深的内间。
被拖拉着滑了一半的路,萧郁蘅的眼波里就已然涌起了泪花来,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萧郁蘅隐隐觉得,她非是被吓哭的。舒凌身上熟悉的熏香气味漫过鼻息,她顿觉眼眶酸涩,心底空落落的,拧来扭去,疼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