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卿顿觉脸上烧得炙热,将头深埋于衣袖间,羞愧的无地自容,自也不知要如何回应。
“怎么,要朕杀了你这仇人才肯归心?”舒凌慵懒的以手支撑着额头,调侃道:“红鸾,你把朕一早拟好的罢黜卢相的旨意拿出来,咱这位小苏相可是个倔脾气,不见真章不松口的。”
“是,婢子这就去。”红鸾拱手一礼,转身便走。
话音入耳,苏韵卿彻底慌了,她骤然抬起头来,扬声唤道:“姑姑别去!现下动他不得。”
“为何动不得?”舒凌虚靠着椅子背,随意的翻阅着桌子上未来得及收拢的这些卷宗文书,偶尔借着余光瞥上她一眼。
“一来他今时位高权重,国是尽皆指望于他,若无合适的替代人选,相位动荡伤及朝堂根本;
二来,…昌…昌王与他或有牵扯,虽暂无实据,但公主殿下有此糊涂决断,便与昌王寻哑婆挑拨逃不开干系。
若猜测不错,他若勾连昌王,便是大患,其胃口绝非相位所能满足。贸然动他,打草惊蛇。”
苏韵卿急切地坦陈了自己的思量,悔愧作祟,她心下只想着如何能让朝中安稳些,莫再因大权动荡失了更多忠良。
话音入耳,大殿内沉默良久。
半晌后,舒凌才迈着步子缓缓踱步至苏韵卿的身前,话音静若潺潺清溪:
“说出这番话,想来你该是悔悟了。奸佞离间,朕周旋于他们的诡计中,力保你二人无虞。你们倒好,都与外人为伍,来拆朕的台。身为阁臣,你可曾想过自己的位置是何份量?恣意妄为,一意孤行,令朕身陷被动,不得不出此下策,你该不该杀?”
“谶言之事乱人心神,前后波折四起,好些事实在是当局者迷。您不曾坦陈解释,君威慑然,韵卿陷于自身的糊涂思量中,本就难以抽身……”苏韵卿的低语如蚊子嗡嗡。
“谶言?你真瞧得起自己!”
不等她说完,舒凌的火气再不想压着了,直接厉声打断:
“世人皆言朕即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若真能有一得力女君继位,朕身后名可保,何乐不为?可你二人,愚不可及,令朕失望透顶。此等任人摆弄的蠢材若可为君,岂非天下最大的笑话?若天意如此,这天意朕瞧不上。皇位让给你二人,坐得稳么?怎么死的,能知道么?”
一番斥责入耳,苏韵卿红了眼眶,非是因为羞愧,实在是舒凌骂人太难听了。
“两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自幼养尊处优,从未懂得大业艰辛,有何可惧?”
舒凌哂笑一声,“至于散布流言之人,他自问顺承天意。朕将其迎进京好生供着呢,毕竟他会讲笑话博君一乐,也算有些用处。看腻了俩活宝上蹿下跳,朕何时恼了倦了,也好去寻他找些乐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