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卿没来由的慌乱,这个时辰距离放班还有一刻,魏薇被扒了官袍, 顾琼却没了踪影, 好似事情闹大了。
直至外间夜幕低垂, 一紫衣金带的大臣慌不择路的跑进大殿, 直接垂泪叩首,“陛下, 老臣罪该万死,未能管教好小女,皆是老臣之过, 求陛下赐罪。”
来人是魏薇的父亲, 大理寺卿——魏鹏程。他还有个身份,乃是先帝堂姐同乐郡主的夫婿。
“将人带回去,教子无方, 你官居高位难以服众。岭南淞州通判出缺, 尽早赴任。”是舒凌的声音, 听着倒是平淡无奇。
“臣叩谢陛下圣恩。”那人额头触地的声音格外响亮。
不多时,父女二人狼狈的逃离。苏韵卿余光瞥见,魏薇的脸上毫无血色。
三品大员成了下州六品通判,连降三级,这得是多大的罪过?就因教子无方?
断无可能。
“苏韵卿!”里间一声清冷的呼唤,“可回了?”
苏韵卿趋步入内,垂眸道:“臣在。”
舒凌指了指身侧的桌案,“过去,朕说你写,明日发去女官择选司。”
苏韵卿不敢耽搁,赶忙铺陈了纸笔等候。
舒凌一连串说了好些,都是添置的明文律令,其中一条苏韵卿听得尤为真切:“…勾连朝臣,私授御前机宜,行窃密谋逆事,杖决。顾犯琼当为尔等前车之鉴…”
苏韵卿虽从不曾行差踏错,可光是听着,她就想起了方才外间那片鲜血,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
她忽而想起先前陈宫人的叮嘱,御前的人要做聋子哑巴,才可安享富贵。当真是至理名言。
更何况朝中有品官员,若非大错被处决,稍有脸面的最起码也是鸩酒白绫赐死。女子本就重视体面,舒凌这条规矩立下,足够震慑人心了。
舒凌不再出言,苏韵卿等了半晌才敢收笔,扫视着自己落下的字迹可有错漏。
“取印来盖上。”舒凌正色吩咐。
苏韵卿一怔,陛下的印鉴放在何处,她并不知晓。可今日舒凌刚杀过人,她也不敢问,转眸将求助的目光递向了柳顺子和红鸾。
这俩人装作没看见,连个眼神示意都不给。
苏韵卿无奈,只得怯怯的低语:“陛下恕罪,臣斗胆,敢问您的印在何处?”
“拿来。”舒凌瞥向了桌案上摊开的纸张。苏韵卿赶紧给人递了过去,眼见她入了书阁。
苏韵卿猛然顿悟,舒凌在试探她,好险。
顾琼之父官至秘书少监,舒凌杀她轻而易举。苏韵卿身后早无倚仗,若是出了岔子,便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