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又大又温暖,令徐复祯莫名想起她那双出师未捷的麂皮手套。
她从他手中抽出手来,道:“别动。我有东西要给你。”
霍巡于是乖乖地坐着等着她的行动。
徐复祯打开了放在几案上的乌檀匣子,小心翼翼地取出那顶束发冠捧到霍巡的面前。
那顶玄金乌纱冠幽重典雅,挺括有型,其上所嵌的一点红宝更是起了点睛之笔,令人目不能移。霍巡心神一动,回过头去看她:“送给我的?”
“嗯。”徐复祯的语气了隐含一丝得意,“我自己画的样子,自己裁的料子,然后再请人打的金边。你喜欢吗?”
“喜欢。”霍巡真挚地回答。
“那我帮你戴上。”
她从霍巡手上接过发冠,轻轻抽出了他头上的白玉簪,顺滑乌亮的墨发便像绸缎般倾泻铺陈开来。
徐复祯忽然就明白了水岚为什么总爱用绸缎来形容她的头发:霍巡的长发便像乌缎一样又长又顺,只是比她的头发要硬一些。
她小心翼翼地重新替他盘了发,将束发冠套进发髻里,再插上那支白玉簪。
戴好了发冠,她转到霍巡面前去看效果。
他的五官英挺俊朗,从前只用发簪挽起头发时便透出些许潇洒不羁,戴上发冠后陡增了几分沉稳雅重。徐复祯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前世的霍巡——他掌权之后是这副模样吗?人家说霍中丞不苟言笑,其实前世的他过得也不太开心吧?
她的心情莫名低落起来。
霍巡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徐复祯猝不及防地跌坐在他的腿上,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霍巡低低地笑:“怎么想到要给我送这个?”
他的怀抱热得像冬天的手炉,说话的时候又贴得她那么近,徐复祯觉得脸上噌地烧了起来。
她微微别过脸,讷讷道:“你如今是成王跟前的人了,我想应该持重一点,不能像从前那样一枚发簪便对付过去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成王跟前的人了?”霍巡笑了起来,“这一趟算是我给他的投名状。帮成王过了圣上这一关,我的地位才算稳了。”
徐复祯睁大眼睛看他。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浓眉微微蹙起,并不像平时那样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件事对他来讲也有些棘手吧?
她想起前世盛安帝是在明年的三月大朝会把成王宣进京的。成王有惊无险地过了皇上的问诘,拿到了天子敕令。
徐复祯揽着霍巡脖子的双臂收紧,贴得离他更近了:“放心吧,会顺利的。”
霍巡偏过头去吻住了她的唇。
徐复祯蓦地睁大眼。
这是在外面啊!虽然是在金丹堂,有李俊看着也不会有人进内室。
可是可是,这青天白日的!
她“呜呜”地扭头躲他的吻。
可是她忘了,自己此时就坐在他的腿上,他强劲有力的双臂揽着她的腰,她根本避无可避。
第38章
霍巡的吻全然不像栖凤阁那次的和风细雨,如狂风暴雨般侵略她的檀口,轻易地撬开了她的贝齿,将他的气息渡进她的唇舌内。
徐复祯一开始还困兽犹斗,后来渐渐动了情,慢慢地回应起他的索取。
她心中又是紧张又是甜蜜又是酸涩:他这样的情难自禁,一定是因为临别前的不舍吧?他这次离开,他们要多久才能再相见?三月份成王入京,他会跟随其中吗?现在离明年三月还有四个多月……
她心如乱麻,干脆不去想那些事情,也不去想外头的动静,闭着眼专注地感受他的温度,他的触感,他的吮吸,他的心跳。
偏偏这时,她越想专注越专注不了。
身下有块硬硬的东西咯着她,分走了她大半的注意力。她细皮嫩肉的只觉得很不舒服,在他的怀里扭来扭去地试图避开那东西。
霍巡发现了异样,恋恋不舍地离了她的唇,哑着嗓音问:“怎么了?”
徐复祯有些难为情:“你腰上戴的玉牌咯着我了。有点难受……”
玉牌?
霍巡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下意识将她抱离了自己腿上。
徐复祯不明所以地被他推离了怀抱,站在一旁,有些无措又委屈地看着他。
霍巡白璧雕成的面庞也飞起了红霞。为了缓解尴尬,他从腰间解下一枚延龄眉寿牌型玉佩递给她,欲盖弥彰地问道:“是这个吗?”
徐复祯就着霍巡的手看那长约两寸许的玉佩,心道:不是,比这个大多了。
不过她的注意很快被这枚玉佩吸引了,从他手中接过来细细端详:这是上好羊脂白玉雕成的玉佩,纯净莹润,光可鉴人。玉佩正面用篆书刻了“君子九思”四个小字,背面刻着“丙寅”两个小字。
霍巡道:“丙寅年是我的生年。”
徐复祯爱不释手:“要不你把这玉佩送给我吧?”
书上说玉佩可以定情,赠予她也算礼尚往来。
霍巡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我五岁开蒙时家父所赠。后来抄家流放,在最艰难时我想卖了这块玉,却被我父亲阻止了。他告诉我,君子无故,玉不去身……”
徐复祯听懂了,他这是在拒绝她呢!原来这枚玉佩对他这么重要。都怪她方才一时口快,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口索要却被人拒绝……她现在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霍巡看到她那羞愧又失落的神情,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拿出这玉佩来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