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尸体的恶臭才被那条街上已经习惯各种臭水沟味道的人发现。
谭天明笑了一声:“你要问我馊掉了的饭吃了跟餐桌上摆着的有什么区别我倒可以跟你讲一讲。”
孤单是什么,那应该是特属于辜可纳的奢侈品。
辜可纳低头用鞋尖踢了下地面,一下想笑一下又想生气,最后传达到面上的却是面无表情。
谭天明在门边拢了拢自己的衣服,那领口开得有些大,两根锁骨十分明显。
谭天明抬起脚步慢腾腾地朝辜可纳走去,边走边道:“你若问我被人吐了口唾沫的剩饭跟没吐过的有什么差别,我可以告诉你,其实没有任何差别。”
“你若问我刀刺进别人身体里跟刺进自己身体有什么区别,我倒可以跟你讲一讲,那血都是热的,撒在身上一样烫人。”
“你若要问我快死的时候跟活着的时候是什么区别。”他走到了辜可纳身前,语气平淡没有任何起伏,“我也可以跟你讲上一讲。”
辜可纳抬起头看他。
谭天明说:“你还想知道我的什么事情什么感受,我倒都可以跟你讲一讲。”
辜可纳仍旧在看他。
谭天明也在看他,眼睛冷静到像是一个旁观者 。
辜可纳像是突然感觉到到了空气稀薄,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急切地想要吸入氧气,然后他点了一下头。
谭天明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这个世界上许多事情对他来讲都是没差别的,他张了张嘴还想要补充一些什么自己此一生所有可以用来说道的遭遇。
辜可纳出声打断了他:“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对你没差别是吧?”辜可纳的脚尖又踹了踹地面,他如此坦诚地向对方传达——我需要你。
我去过很多地方,见过了很多人,发现自己还是需要你。
不是病理性的依赖,是一个男人对于另一个男人的需要,是一个四壁都是墙的房子里有你才是家的需要,是万马奔腾景象下有你它才能展现生命的波澜壮阔的需要,是万家灯火下有你的一盏灯亮着才好的需要,是几米深的海下、万籁俱寂下,前面站的是你就好的需要。
现在这个被需要的人跟他讲——其实都没差。
辜可纳难得地感受到了伤心,这种伤心归根结底又不知道是在为谁伤心。
辜可说:“谭天明,所以你不需要我,对吧?”他问完还侧了侧头看着谭天明,他的表情很干净,一点也没有被自己此刻的伤心击倒:“你让我做你儿子,不是因为你需要我对吧?”
“我十多岁被绑架了你只身去救我然后还躺在了医院,也不是因为需要我,对吧?”
“我十七岁快成年的夜晚你跟我上床,其实也不是因为需要我对吧?”
“你把我丢到学校去,当然也不是因为需要我。”
“你让我回来,又让我走,当然也不是因为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