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爷一家住在城北,这一片都是有些底蕴的人家,十分清净,就是有马车来往,上下的人也是有涵养的。
南枝下马车时,张氏身边的婢女红豆上前搀扶,“南枝姑娘小心脚下。”
从前她与南枝可以称姊妹,可现在麽,得恭恭敬敬着,毕竟人家背后站着贞贵人。
“奴婢见过老爷,夫人。”南枝略行了礼,被一群人迎进了家门。她走得慢,细细看了,宅子不大不小,雅致得很,“这是几进的院子?不瞒老爷与夫人,主子对于家里一切都好奇,嘱咐我问个清楚。”
李老爷是男子,离着南枝比较远,站在南枝身侧的张氏回了她的话,“三进的,得知要到京城,后院女眷散出去一批,公子们出去闯荡,姑娘们又准备着出嫁,所以院子勉强够住。”
居大不易。实际上在寸土寸金的京都,买下三进院子也费了张氏不少的心思,加上张家又给了助力,这才让一大家子人定居。
“奴婢看着主子们精气神都很好,回去与贵人一说,她准高兴。”
“诶。”张氏斟酌着词语,也不敢对南枝太过随意,她掌家时日长,可是很明白耳旁风的威力,“南枝姑娘还不知道,咱们家二姑娘不日就要出嫁了,三姑娘也刚定下人家,府中办着事儿。”
“哦?”南枝视线右移,不远处的正是二姑娘,她长得不甚出彩,脸庞宽大,下巴有些方,遗传自她的生母。
感觉到南枝目光,二姑娘慌慌低头,显然不想被她记上。
“奴婢都有点不大认得二姑娘了,二姑娘变得沉稳许多,出众不少。”南枝夸赞道,从前李安宁与二姑娘一直势如水火,哪里后面二姑娘安分下来,可与李安宁总是不对付,见了面要刺几句,背后还要骂一番。
现在形势变换,二姑娘也不敢再给脸子瞧了。
“是呢,我经常给二姑娘说,她与宫里的贵人是姊妹,得相互为对方着想,不得有任何不恭敬的行为,不然传到我耳朵里,就要叫老爷用家法处置了。”张氏肃了肃语气,显然不是在说假话敷衍南枝。
张氏一直都知道姑娘们之间的斗争,先前大姑娘还在家,没有成为妃嫔时,她就偏袒她,更何况如今大姑娘身份不可同日而语,她就更看重了。
甚至把二姑娘身边伺候的奴婢找过去训了很久,命令她们不能带坏二姑娘。
大姑娘的事是家里最重要的事,她时常给李老爷说,把他说得都不耐烦了。
“南枝姑娘这边走
,咱们走一圈?这样回去,你也有话与贞贵人说。”张氏在前边带路,一一给南枝介绍。
南枝不自觉惊讶,一路看过来,府中丫鬟小厮皆有不同,脸还是那张脸,但气质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更精干了。
张氏是个聪明人,见南枝眼神在下人身上扫视,便解释道:“被我敲打过很多回,还有,当初从福州来京城,遣散了一批不作为的奴仆,跟来的都是已经历练过一遍的。”
那些仗着主家威风就三两下抖搂起来的奴仆,被她打一顿撵走,肃清了风气。
“各处都不错,这样主子肯定放心。”南枝绕了一圈,把里里外外都看遍了,这才跟着他们去花厅坐下。
“南枝姑娘,你也知道我们虽然收了几封信,可对于贵人的事儿,我们还是不了解,能不能问你几句?若是犯忌讳、不方便,那就当我没问过。”张氏真心实意地说道,言语中很是小心。
“自然是可以,来之前主子也与奴婢吩咐过,家里要是问起事儿,奴婢选着回答。”南枝提了醒。
“诶,我们都明白规矩。”张氏说,她问的都是一些生活方面的事,譬如吃得好不好,住得好不好,主位和不和善。这些他们先前不知道,信中不提,只会报平安。
“当时我们在福州还没有回来,只以为小主还是美人,后头到了这儿,老爷出去打听,只说成贵人了,我们高兴得很。再后来又听说封号改了,这里头可是有甚么内容?”
不独张氏疑惑,其他人也是等着南枝解答。
“是主子觉得林这个字会与其他人撞了,来日妃嫔越来越多,再多了一个林贵人,她也不愿意,所以央着陛下选了另外一个封号。”南枝轻描淡写,可李老爷与张氏却明白,若不是得宠,陛下怎么可能管这种事,还答应了?
“极好极好。”捻着胡须的李老爷说,女儿有将来,他也沾光不是?
接下来又连着问了好些,无外乎都是宫中谁最得圣心,贞贵人有没有与其他妃嫔交好。
“贵人可有动静?”张氏询问,这也是重点了,甭管在哪儿,都要尽快怀个身子才稳妥,日后才有倚仗。
看她就是了,因着自个不能生育,所以拖到二十出头才成婚,又嫁给了子嗣繁茂的李老爷,给一众公子姑娘们当继母。
不然谁肯娶一个不能生育的正妻?
要说出嫁之前瞒着,那必然不可能。等到夫家反应过来,只怕不是成亲家而是成仇家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