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姨娘却依旧不满,“这重要的事不等我来就传开了,哪儿能等到现在七姑娘找我商议呢?”
等见到了七姑娘,芙姨娘先发制人,说道:“也不知七姑娘有何事,我最近在收拾咱们这房的铺子,忙碌非常,若有事,你只管打发人去我那儿一问就是,何必又使人走一趟,白白费了时间。”
虽然言辞还不算激烈,可话里话外都是责怪七姑娘,俨然把自个当成了七姑娘的长辈那般,用这种教训的话语开口。
“我正是为了这件事才到你的,不成想,芙姨娘先说了。”七姑娘似是完全不在意芙姨娘不客气的语气,“祖母今儿才说,让我把分到五房的铺子一起管了,左右不算多,也不是大事,就不用劳动后宅的姨娘们了。”
芙姨娘脸色霎时就变化了,似绿似黑,似红似紫,全然没了正常的气色。
她才以“管事”耍了威风,转头就被七姑娘打了脸,还是她自个把脸送上去的,怎么能不疼不尴尬?
“这……可是你还小,如何能一下子管这些?”芙姨娘不愿意放了权柄,还想挣扎。
“芙姨娘有不同的意见,可以去寻祖母。”只一句话,七姑娘就让芙姨娘闭了嘴。
“几日不见,七姑娘口齿伶俐了许多。”芙姨娘僵硬着脸说了一句,见七姑娘拿老夫人说事,她还想劝,“我也是管过家,略懂一些内里。如果七姑娘放心,不若我也是帮着你处理?两个人一起,大大小小的事就不成问题了。”
“不必,先前祖母派下许多管事,我很放心她们,就由她们协助我。”七姑娘不欲与她多说,不过几句,就要送客。
南枝送芙姨娘离开,观她神色就知道她不忿,等回来,与七姑娘说起她,“看着倒是不服气姑娘。”
“心大了,能服气才怪呢。”七姑娘并不怕芙姨娘,她说,“夫人暴毙,正妻的位置空出来,父亲一日不娶,她们就期盼自个能被扶正。尤其是,芙姨娘有个儿子,而且论起身份,她与五夫人差不多。”
五老爷后院不少人,除了歌姬妓子,其余的姨娘都是正儿八经纳回来的。芙姨娘是小商户的女儿,柔姨娘是街边豆腐郎的妹妹,刚生了五房第三个公子的曾姨娘是富商的孙女……真要细细说,有些比五夫人出身还高。
“且等她自己闹。”
流水阁,正屋。
芙姨娘一把子把扇子夺过来,猛地给自己扇凉,“气死我了,你听听她刚刚怎么说的,对我毫无尊敬,好歹,好歹我是六公子的生母,她合该好声好气才对。”
还有些话芙姨娘没说出口,七姑娘以为她自个甚么高贵的身份?若她外祖家是大夫人娘家那般的高门大户,那她会小心着点说话。可赵家不过一介商家,七姑娘生母又早早去了,她有甚么倚仗?
“姨娘消消气,传出去不好听呢。”丫鬟端来茶水,“不管怎么说,她是嫡女。”
“嫡女又如何,你没看麽,府里其他房的女儿,嫡庶都一样要嫁人,顶多夫家权势地位有差别,可她们终究要离开,还能长久在李家呆着?”芙姨娘讥笑,“唯有儿子,才能在李家一直住着,才能分家产。”所以她才抖起来了,自认儿子尊贵。
以芙姨娘的想法,七姑娘插手管事有何意义?接手几年又撇下,倒不如让她管。
贴身丫鬟叹气,她不能反驳芙姨娘,只能吩咐下边的人闭紧嘴巴,别让芙姨娘的话外传。她觉得,让七姑娘管理正正好。
万一有一日,老爷又娶妻了呢?管过家的芙姨娘会不会遭针对?
各房的小心思不少,随着分家,福寿堂里的丫鬟都少了一批,越显得清净。
既然已经分家,姑娘公子们的齿序就算不得数了,像七姑娘,如今称大姑娘,五公子称大公子,九姑娘称二姑娘,以此类推。
六月二十,李知州府上一通大动作,开了大门,陆陆续续有家私被搬出来。大部分的箱子前几日就搬过,如今搬离的,是今日早上还用着的床榻、梳妆台、屏风等等。
李主簿的长随租了三条大船,把属于五房的箱笼装好,两条船先行一步。剩下的一条船则是载人。
主子们的东西能全部都带走,可奴仆们的不行,都分配好了,每一家只能带三个箱笼。
这注定了有一大部分东西只能舍弃,对贫穷的奴婢仆役来说,不亚于割肉。
南枝把那些怨声载道听在耳里看在眼里,与大姑娘一说,大姑娘询问过李主簿后,自个掏银钱再租一船,专门替奴仆们装箱子大件。
此事过后,大姑娘笼络一部分人心,集中了权力,在这一房的地位显然上升了。
不知谁安排的,船舱里,大姑娘隔壁住着的是大公子,右边的是二姑娘。
刚坐下没多久,迎雨就禀报道:“姑娘,大公子来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