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她与杜妈妈也是有仇的。先前她姐出事,便是杜妈妈在背后说小话,言她姐不干净,就该被府里主子打死。
借她的手,也算是报仇了。
“原是姐姐来庆贺,不过她近日身上不爽,所以才差了我来。”
听了南枝的话,杜妈妈满意地点头,那王娘子做事也算不错,“快进来,让妈妈好生瞧瞧你,果真标志。果儿,倒茶。”
“来了,娘。”帘子被撩起,里头走出来一个青葱美人,看着就有两分傲气。她给南枝倒了茶,也不吱声,就坐在一旁,不声不响。
“本来昨儿就该来了,可是院里事情多,这才拖到今日,妈妈这里上门的客人多,可别嫌我们家的礼薄。”南枝巧言巧语,逗得杜妈妈美的很。
“瞧你嘴甜,喏,陈妈妈也才来了,那礼便是她送的。”杜妈妈有意显摆自个的地位,“这些我都收多了,也还没看她的。”
“我这是一块料子,绸子,想来比不得陈妈妈送的,杜妈妈可别嫌。”南枝拆开了封着料子的一块布,里头的绸子成色很好。
“哟,不薄了。”杜妈妈眼睛一亮,那果儿目光也被吸引过来,移都移不开了。
“瞧瞧,可好不好。这颜色,杜妈妈或是果儿姐姐都衬的,够做两条小裙,要是你们穿了,走出去旁人一瞧,准说你们是姊妹。”
杜妈妈一张老脸都是褶子,偏被南枝哄的褶子更多了两条,果儿的手搭在绸子上,
说道:“要你破费了。”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等她靠近些了,南枝又说,“果儿姐姐,你身上好香,擦的是甚么香粉?能与我说麽,待回去,我给姐姐买点。”
“我今儿没擦粉。”果儿惊讶,她没上妆,双眼还有些朦胧,显然是刚睡醒。
我自然知道你没擦粉。南枝心里想,嘴上却夸道:“我闻到一股香粉的味道,还以为是姐姐涂了胭脂哩。没成想姐姐不涂竟也恁漂亮,是我见识少了。”
一张嘴,哄得果儿也喜笑起来,她轻轻扫了南枝一眼,“你这张嘴,真是比卖货的还要厉害。”偏生她脸嫩,认认真真地说出这番话,教人如何不信?
仿佛这就是她的真心话。
“像是那里传来的。”果儿被宠了多年,没恁多规矩,当着客人的面,过去把刻花描漆的红木盒打开,里头飘出似有若无的香味,清新又甘甜。
“是这散出来的呢。”她说,杜妈妈老成一些,瞪了她眼,神色些许地不赞同,还有人在这儿,怎么就开礼?
果儿却不惧,仔细嗅闻,惊异了一瞬,这倒是比她平常用的香料要更好。她看了看南枝,说道:“你鼻子倒是灵。”
南枝挠挠头不说话,憨厚老实的样子经不起果儿的兴趣,她说道:“我没见过这等香料,今儿见识过了,便心满意足。”
果儿心说,这才到哪儿,她不止见,还要用呢!
眼见果儿注意力已经不在她身上,南枝寻借口离开,待她走了,杜妈妈把门一关,手指头戳着果儿,“你个不知羞的,人家还在这,你看你,作出这等事,教人怎么看你?”
“怕甚。你看她傻的很,空有一副皮囊,内里没个计划,看着就不像会说闲话的人。”果儿不以为意,把那香料往杜妈妈鼻尖一摆,“娘,你闻闻,是不是香的很,过两日他家要来下聘,我要把衣裳都染上这股味道,好好在姊妹们面前显摆。”
“偏你得意,别忘了,也给我衣裳熏上。下聘那日,我们家摆几桌,我还邀了曾妈妈、刘娘子她们家来吃席。”这话,便是她也要显摆了。
不愧是两母女。
寻常下聘只是两家人一齐吃饭,但疼宠女儿的人家又多讲究,请些亲朋好友来观聘礼。她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奴仆,也学了去。
“知道了。”果儿笑着说。
*
很快便到了果儿未来夫家下聘的日子,曾妈妈等人踩着点到的,只比聘礼快一刻钟入门。
杜妈妈忙着招呼曾妈妈,她与曾妈妈都是大夫人陪房,但一个贴身,一个管着闲事,压根儿不是一个地位的。
“曾妈妈,坐。”杜妈妈把人请到了上座,又招呼果儿斟茶递水,“还不过来见过曾妈妈,妈妈事多,还得空来参席,真是我们的荣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