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e从小成熟稳重的杜清昼,心底最脆弱的部分被碰触,被冒犯,被击碎,才会在一瞬间愤怒绝望到失去理智……而琴师的神色,仿佛就是要故意激怒他一样。
ee月光微白微凉,光影无情戏谑在人间。
ee当初从琴师的抽屉里,他拿到了三颗树种,其中一颗是能够穿透时光的“风声木”的种子。还有两颗,一颗淡黄色,点缀着绿色斑纹,像是早春的细雨落在柔嫩的草地上,草色遥看近却无;还有一颗通体红色,像是一个古老而新鲜的灵魂。
ee不知辗转了多久,裴昀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ee……梦中依稀有谁温柔耳语,谁温暖的眼泪掉落在谁掌心,谁痛哭出声,谁频频回头,殷殷许下归期……似乎又有谁在痴痴遥望北方,纷繁的梦境中,各种画面与声音如同镜子的碎片,扎得头疼。
ee裴昀还有点迷糊,茫然地揉着眼睛:“老师?”
ee原来,天已经大亮了,平日总会晨起练剑的他,竟一直昏睡到现在。
ee那个梦很奇怪,令他痛彻心扉,醒来之后却什么也不记得。像是一些人与往事,相隔万水千山,相隔生死黄泉,仍然会在最深的梦境里令他痛彻心扉。可梦里所有的场景都模糊,所有的感觉都钝钝的,没有爱恨清晰的阳光,没有情感丰沛的雨水,也没有记忆真挚的沃土,只有似是而非的雾气弥漫,让他头痛欲裂。
ee在看到眼前熟悉温暖的人时,所有奇怪的画面都消失了,心头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ee他轻声唤:“老师。”
ee少年抬起头来,只是在抬眸之间,眼底的深潭就如春雪融化,灿烂成没心没肺的笑容:“是啊!我没敢告诉你,最近我睡不好,老是想起小时候跟你睡的夜晚——那时你把我放在脚边睡,每天早上起来,我只要看看你的黑眼圈,就知道我晚上又踢了多少次被子。”
ee“不是不是,绝对不是!”裴昀蹭到他身边,“我最近老是想起小时候,想起那时你带着我们种地,想起你做饭的样子。”
ee“来了长安之后,世界那么大,每天都在忙着看新的东西,几乎要忘了在岭南的日子了。但后来我又发现,这么大的世界,也就是看看而已。”少年目光灼灼,眼里千堆雪都温柔融化成诗,“我的世界,还是那么一点。”
ee“阿嚏——!”
ee张九龄立刻取过衣服,为他披上,神色里满是温和的责备:“都是御笔钦点的探花郎了,怎么还是长不大?”
ee不知为何,在这样的笑容面前,张九龄绷紧的唇角也忍不住放松了一个微微的弧度。
ee此刻,裴昀笑眯眯地说起儿时的时光,少年意气飞扬,眼眸明亮如星辰,他恍惚也看到了年少的自己。那时寒窗一载一载过,寂寞清欢,他在书卷中偶尔抬头,能看到漫天繁星。
ee窗外日影温柔,少年兴致盎然地说,张九龄只是微笑地听。
ee裴昀将那纸书契递给张九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