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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打搅,直到黄昏时分凌宴才睁开眼睛,被窝好舒服身子都睡酥了,除了生病她还没大白天睡这么长时间过,是很惬意,惬意得脚背在被里蹭来蹭去。
忽而听到滋啦啦的油声,她懵了懵,这才爬起来,叠的整整齐齐的新衣裳就在手边,穿好下床,厨房里秦笙正在煎蛋煮汤,做的有模有样。
似是还有点迷糊,凌宴站在门口呆愣愣地看着。
早早撇到那个身影,好好表现了一番的秦笙得意中又有些自知做作的小羞耻,“晚上吃面条将就一顿吧,我再做个蛋花汤行么,还是你想自己做?”
蛋花汤还是阿宴后来指点过的,她只会做这些简单的菜式,不知道搭不搭。
“行……”她现在只想偷懒,才不要大包大揽,凌宴舔了舔唇,还是没让惰性称王,“我来帮你吧。”
“好啊~”秦笙尾音荡漾。
饭后酉时,下午六点,天边还有些许微弱的亮光,而凌家屋后火把伫立,简陋版的灯火通明下一个个黑漆漆的脑袋坐在各自带来的小板凳上,人们望着站在最前方的高挑身影,心头万分激动。
认清一张张面孔,来人并没有凌宴想象的那般多,除了知晓识字重要性的白家姑嫂、被她耳提面命必须学会识字记账才能去县城收钱的沈青岚和妹妹,其余多是各家的半大孩子,正经劳动力不足一半,王平的妻儿占了两个名额,有些令人意外的是,那个人狠话不多的武峙竟然来了。
至于后来招收的长工全军覆没,只裘寡妇把大点的孩子送过来。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远见,而有远见的人也不会全无顾虑地过来学习,有这样的结果凌宴并不意外。
选拔人才就是个筛选的过程,自己意识不到学习的重要性别人怎么推都没用,她也没什么所谓,时间到了就开始给大家上课,凌宴准备的第一堂课并非常规的启蒙三字经,而是认识数字的写法。
毕竟她们用不着考科举,需要的是生活、商业技能。
一到五的繁体字,工整的出现在凌宴跟前的沙坑上,她以木棍为笔,一笔一画地教授人们笔顺与写法,让她们临摹、继而学会默写、彻底记住字形。
学习量不大,但大家都是初学者,由浅入深、慢慢来才行。
凌宴是个很有耐心的老师,挨个纠正,帮助大家步入正轨,人们攥着木棍抓耳挠腮,在沙地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迹。
人群后方,秦笙带着女儿正大光明的蹭课,母女俩也跟着一起写画,十分捧场。
有些字小凌芷还没学到,她跟随母亲的脚步汲取新知识,而秦笙幕布桩径地注视着她的“先生”的一举一动,外人看了都觉她这傻过的人十分好学。
事实上她满脑子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正浮想联翩不能自已。
作者有话说:
凌宴:咱就是说你一天都想些什么?
秦笙:想你啊,看得到吃不到可馋死我了!
凌宴连夜做了一大盆风干肠磨牙棒:先下手为强堵住你的嘴免得把我叼走!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猫猫头抱头.jpg)
第226章 想你帮我[VIP]
许是雨露期将至, 又整天贴着那么个诱人的家伙,可望而不可及,秦笙感觉到某些不可言说的心思来得颇为蓬勃, 心理和身体上双重的欲求不满十分磨人……
才不是她好色!
如果凌宴知道,怕是要被她惊得五官蜷缩, 外带附送一句嗔怪:“你这个野山参,真不正经!”
再马不停蹄地借两条腿跑路。
然而她正专注于讲课,第一次的夜课上了半个时辰, 也就是一个小时,才把在场八个大人九个孩子教明白, 年纪最大的王平媳妇何倩, 以及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莽夫都能成功默写出来, 也算得上可喜可贺了。
时代缔造的可悲,上层阶级垄断底层教育,贫民百姓代代为圈在愚民的范畴里,存在的意义只是交粮纳税,让他们学习入门着实有些困难,不过应该问题不大, 凌宴对自己、对这些有远见、认真学习的人们很有信心。
倒是自家旁听的俩人不用她费力。
秦笙识字能指点小崽,只是向来执着于端水的凌宴绝不会顾此失彼, 给孩子她更在乎别人的错觉,每每走过,必亲自教授校考小凌芷书写, 以示关切。
大人们白天还要干活,时间一到, 已经有人过来接孩子回去了,见差不多凌宴开始布置作业, 和曾经教莽夫的一样,每人抓把豆子回去数,熟悉、明确最基础的计数单位,她会在明日验收。
这个作业听起来简单到不可思议,但有些人基础就是那么差,两位数加减法还能勉强算清楚,再多些、上百了就迷糊加不明白,数豆子是她能想到的最简单的启蒙方式了。
众人有些兜着黄豆边走边数,有些手指比划虚空写画,意犹未尽地纷纷散去,一团明亮的火光散去,只留几根火把伫立。
这些天没来蹭饭,怪想念的,沈青岚留下跟凌宴聊了会天。
说到自己未来要去县城收账查账,独当一面……在不擅长的领域,莽如沈青岚也不禁陷入自我怀疑,“那么多笔画,我真是,哎……”
让她丢暗器行,可这双手写点字真比杀人还难!
凌宴瞥了她一眼,哭笑不得得画了张大饼塞到她嘴里,“先学明白这个,往后再教你简单的写法。”
闻言,沈青岚不悦瞪眼,“那你怎不先挑简单的教?”
要不是阿宴不是那样的人,她真要怀疑这家伙故意看她为难!
“简单的那些外人看不懂啊。”凌宴望着将黑未黑的夜空,语气深沉,“世间那么大,你总要清楚旁人有没有糊弄你。”
文盲一直是受骗的重灾区,只一纸契约颠倒黑白这样低级的骗术就能让人人倾家荡产。
言辞间内外之分颇为明显,沈青岚想了一会,感觉隐隐摸到些许意图,只可惜她今日用脑过度,不愿再动脑子思考,她没再接茬,说了点简单的,“鸡和鸭都联系好付完定钱,过两天就能到手了。”
鸡鸭正是为防蝗灾前期形成而做的准备工作,要的数量有些多,比起挨家收购,还是找以此为生的养殖户更方便,这事她拜托莽夫去办,算算日子也该差不多了。
凌宴问道,“给送货还是咱们自己去取?”
“当然送货上门,咱哪有那么多车啊,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沈青岚扭了扭老腰,活动身子骨,“西边鸡舍什么的盖完没呢?”
凌宴想想日程,“差不多了,到时候直接送到那边就成。”
沈青岚痛快应下,“行,有信了我来叫你。”
闲聊几句别的,主要表达了下她十分嘴馋凌宴手艺的迫切心情,得到未来几天可晚间前来蹭饭,作为购置鸡鸭的报酬,然后心满意足地带上妹妹一起回家了。
那西边的地临近河道,工坊就建在那头,把鸡鸭安置在那边能更好的捕捉蝗虫幼虫,田地连带工坊都有人守夜,鸡鸭也不会被偷,倒是家禽数量太多管理起来很麻烦,如何指挥它们去河道吃虫也是个问题……雇几个少年人帮他们增收以掩人耳目,再就是得让秦笙出手帮忙了。
凌宴看向秦笙,秦笙勾了勾唇角,明知故问,“你看我作甚?”
神情玩味。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了解,凌宴知道这野山参有点子顽劣在身上,尤其她们开诚布公谈过之后的这段时间总喜欢逗她,让人头疼。
对秦笙,绝大多数情况她只会纵容,凌宴低下头来,“想让你帮我。”
耿直、憨厚且直白,直白的让人歇了旖旎的心思。
这憨货!想听她说点好听的就那么难!秦笙一整个吃瘪,悻悻撇嘴好半晌,“那是当然。”
可以说非常失望了。
凌宴笑笑,抱起小崽回家。
秦笙跟在后面,没了玩乐的心思,她更加敏锐、脑子活络、也更关切凌宴的心思,想起对方同沈青岚所说,按捺不住追上去询问,“当真有更简便的写法?”
凌宴愣了愣,点头,“有。”
简体和数字极大提高效率,还能降低书写的门槛,这就是她的算盘,而要做到这一点,有一样东西少不了,凌宴让小崽自己去玩会,叫秦笙去主屋,“你跟我来。”
受伤前搓出来的笔芯搭上烧制字坯的顺风车,测试出了合适的烧制温度,成品已经到手,还没组装外壳测试实用性,野山参早晚知道,让她参与进来也好。
面对凌宴的邀请,秦笙自是从谏如流,赶忙跟上。
她们走后,空地再次被黑暗吞噬,唯有地上蔓延的字迹留下授课的痕迹,火光移至院内,凌宴取来烧好的笔芯,又搬凳子往主屋走。
“我买纸了,别去拿了。”秦笙直接猜透凌宴的心思,摆手叫住对方,从自己那堆物件中抽出几张宣纸,看着黑乎乎的细棍,一时没能明了,“然后呢?”
正常的然后该是切割木材用胶粘住笔芯,做成铅笔模样,只是木匠活做多了,凌宴意识到这对车床来说简单不过的东西在农耕时代意味着巨大的工作量,这就与她提高效率的初衷相悖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