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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笙抿唇偷笑,看, 小鸡仔又满地乱窜了,在确认此渣滓非彼渣滓,没了那不共戴天的仇恨, 她似是学会“苦中作乐”,坦然将眼前的细作当做逗乐的消遣, 她身心愉悦, 去帮女儿梳洗, 继而把注意力放在赚钱上。
凌宴坐在小板凳上认真忙碌,外表骇人但颜色艳丽的野草莓泡在大碗中,小凌芷简单梳洗一番换了身干净衣裳在旁边守着,大眼睛时不时瞟向大碗,也不知是好奇母亲手中的活还是贪吃。
花瓣冲水,和木耳一起, 分门别类地撒在扁筐中晾干,后院摆满竹筐, 药材洗净泥土,等待下一步炮制,凌宴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时间管理大师效率极高,最后就是她带回来的一堆一面暗绿, 底面偏紫的叶子,挨个洗去灰尘。
纯天然绿色食品, 洗洗就行。
叶子散发出独特又有些怪异的香气,小凌芷还是不大能接受这个味道,小手托腮,再次发出疑问,“这能好吃吗?”
“和肉在一起滋味不错,不过你不一定喜欢。”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苏子叶的味道,更符合大众口味的生菜没长成,凌宴才用漫山遍野的苏子叶拿来充数解腻,她又揪了些白菜芯,“没关系,我们还有别的。”
听到肉的字眼,小凌芷不再纠结叶子,笑眯眯地问,“吃什么肉呀。”
凌宴故作神秘,“等下你就知道了。”
五花肉早早切成薄片,中午就开始腌制,又用白布盖了两层麻绳缠绕绑住,她在麻绳上做了记号,想那秦五岁也不会丧心病狂地在全家人的晚饭里下毒,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凌宴还是给了肉片一针,结果自然是她想多了,银针毫无反应。
要说银针只能检验砒/霜的存在,监测范围极低,而秦笙足不出户,正常来说不应该怀疑她用砒/霜下毒,此举似乎过于紧张了,但凌宴清楚记得自己曾引狼入室,秦五岁不是一个人,她身边有那个一直试图帮她脱离苦海的小捕快。
当时只是疑心测试秦笙恢复到什么程度,哪里想到秦五岁演技精湛压根不傻,没法排除她们两个联手、里应外合的可能,所以自己种的因,就不得不防这个果,凌宴表示回旋镖打到脑门真的很痛。
事到如今,只能被迫砥砺前行了。
准备工作全部做完,天边夕阳昏红,日落时分,人们即将结束一天的工作,凌宴点燃炭炉,给新买的两口锅开锅,锅子退去黝黑,在油脂的浸染下闪动些许金属光泽,渐渐冒出青烟。
她优哉地转动,直至所有部位都经受火焰的洗礼变了模样,只是古代冶炼技术一般,并没有现代厨具变化惊人。
不过这也足够让小孩感到神奇,小凌芷惊呼,“怎么变了?”
这个问题对小孩子来说过于深奥,凌宴简单解释说,“灼烧去掉杂质,所以变了。”
女儿的惊呼自然让秦笙察觉到了异状,她只微微惊讶了一瞬,然后便没放在心上,她更关心渣滓旁边那晚红彤彤的果子,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可又不好意思伸手要。
买了两口锅,这般兴师动众,秦笙自然而然地好奇又要做什么好吃的。
不时偷瞄。
不多时,干活的人们下山归还工具,他们灰头土脸,汗水浸湿衣襟,各个喘着粗气显然累得不轻,凌宴让大家洗洗再回,期间叮嘱王平预留几种木材。
那二层小楼需得梁柱支撑,而她中毒卧床并没有准备所需木材,王平手头有晾好的,大方表示可以跟她调换,免得花钱购买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名贵木材,等价互换就是。
故而需要跟对方打个招呼,王平爽快应了。
“还有件事。”凌宴问了王平一个问题,“如果二两银子能让一家人整个冬天,往后每个冬天睡觉不冷,你会买吗?”
“二两银子?”整个冬天都烧炭十两银子都不够,王平自是不信往后都不冷的说法,当即否认了去,“不可能那么便宜。”
“不提别的,如果有的话你买不买。”凌宴并不理他质疑,非要王平给个答案。
王平有些无奈,但还是认真回道,“要按你说我肯定买啊,别说二两了,五两我都乐意!”
北地的冬天格外漫长,二两银子过冬多少人求之不得,打破头都要争来。
“那就好。”凌宴点点头,成本大约在五百文左右,二两对村民来说可以算的上巨大支出了,五两太贵,行不通的,她摸出父子俩的工钱,“过两天让你看看。”
火炕还没干透,阴干更好些,免得缝隙太多。
这话没头没尾,弄得王平甚是疑惑,怎的跟江湖骗子似得,那头儿子催促洗脸回家,他应声而动,二两银子过冬的事瞬间抛之脑后。
凌宴人是变好不假,但她说的话比做梦还离谱,他又不傻怎么可能当算,王平压根没往心里去。
等人们洗完凌宴发了工钱,几人迫不及待地带回各自保留的午餐与家人们一道享用,就连王平父子也被凌宴的厨艺折服,一张张笑脸乐呵呵地同她道别。
“我明天还来干活,一定不误了工期。”留下如保证似的话,他们踏上归家的路,与来时的仿徨迷茫不同,一份得来不易的工作让其中几人压力骤减,相由心生,现在瞧着也有精气神了。
望着他们快步离去的背影,凌宴若有所思,感叹了句,“果然还是得吃饱啊。”
“快拉倒吧,吃白菜土豆也能饱,还不是因为有肉?”沈青岚嗤笑,接过妹妹递来的毛巾擦头,说起下午偷听到的事,提醒道,“那个什么米恩,什么仇,往后没肉你看他们怎样。”
“暴露再不来往就是,越早越好。”凌宴不以为意,招呼几人准备开饭。
王平父子做工要求荤食暂且不提,白若初对痞子有恩也可以不计较,但剩下两个什么都没做跟着吃肉,沈青岚真替凌宴心疼,对方这么不在乎,脑子慢了一拍的人想了好一会这才发觉其深层意味。
“你是不是有啥计划啊?”
“是啊。”凌宴点点头,坦诚说了,“过段时间你要回山上打猎,我得找几个信得过的干活,对了,你帮我看这些人谁可信。”
这事交给莽夫判断,专业对口。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很快自己就不能再在凌家做短工,不是,蹭吃了,美妙轻松的日子就要结束,沈青岚十分不舍,闷声答道,“还是小若初最可信吧,剩下两个可能有点别的心思,不过下午被王平敲打了,还得再看看。”
并不意外,那王平不愧是婆婆推荐的人,顾及自己的招牌,非常实诚,倒是白若初会替自己说话她没想到,人物志榜上有名的角色,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凌宴又看那西域舞娘似的妖媚面孔,明明很失落却不吭声,可怜巴巴,不知道秀才能不能忍住,反正她是不忍心,“你若不想自己做饭再跟你妹来我家吃便是,不过事先声明啊,像原先那样,再来吃饭得干活,不然你就交伙食费。”
沈青岚瞬间咧嘴一乐,“行行行!”有的吃就行。
也算皆大欢喜,就冲莽夫的情报能力,凌宴迫切需要对方帮她搜集信息,更别说一起干“坏事”的过命交情了,满足对方那点吃喝方面的小要求不在话下。
更可况她需要家里有外人在,有外人,秦笙就不敢过分,可缓解部分压力。
不然秦五岁早晚骑到她头上,自己本就心疼她遭遇,肯定敢怒不敢言,憋屈死了,凌宴才不要那样。
说话间,腌制好的五花肉落入平底锅中,油滋滋的香气很快蔓延开来,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褪去鲜红变成金黄的诱人模样,大家聚集在锅边新奇这种吃法,口水声此起彼伏。
“这是啥呀?”沈青岚问道。
“铁板五花肉。”凌宴表示新鲜蔬菜这么少的情况下每天思考一个荤菜真的很难,她连鱼香肉丝的配菜都凑不齐,那么多人总不能全用肉丝,她还没那么有钱。
沈青岚不理解平的锅底,来回打量,“这和大黑锅有啥不一样?”
“不一样的地方多了去了。”凌宴夹起一片肉,认真讲述平底锅受热均匀的优势。
秦笙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大致明白了其中含义,不由看了她一眼。
懂得还挺多。
然而沈青岚并不关心原理,她只在意好不好吃,没过多久,苏子叶包裹着发出滋滋声响的肉片落入口中,当时就被复杂的香气惊到,嘶嘶哈哈地嚼动,眼睛瞪得老大,“还挺好吃。”
“小心烫,慢些吃。”凌宴先给小崽包了一块,小嘴巴正在用亲亲试热法,轮到秦笙了,她顿了顿,体贴照顾外人面前的傻子。
秦笙:……
自作孽,她只好按下那点不悦笨拙接过,入口不同层次的香气点爆味蕾,油脂和植物的清新很好的结合在一起,甚是味美,手艺不错。
“还有蒜片、白菜叶,喜欢哪个包哪个。”凌宴对众人道,自己则是尽职尽责一样样给两个祖宗送到嘴边。
蒜和苏子叶对小孩来说太过刺激,小凌芷还是更喜欢香甜的白菜叶,咔嚓咔嚓吃的可欢,秦笙则更偏爱苏子叶一些,其有暖胃,治疗胃寒的功效,她不喜干蒜辛辣,悄悄把蒜片扒拉到地上,这些自然逃不过凌宴的眼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