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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小事,她自然如了她的愿。
凌宴尴尬笑笑,砖头突出的一角往里推,试图补救,谁知另一面并没能如愿转出。
反而整块凹进去了。
凌宴僵住。
秦笙:啊啊啊!!!你是不是故意的!一块砖都弄不好!你这个没用的渣滓!
不看还好, 可就在眼前发生,血压噌地一下飙涨, 她整个人难受得要命,秦笙眉头抽搐,内心疯狂咆哮, 险些原地抓狂。
恨不得亲自上手将凹陷的砖头薅出来,事实上秦笙的确再忍不住, 绣帕往怀里一揣。
说上手就上手。
“唉!”察觉到强迫症的决心,凌宴试图阻拦, 她就在跟前,哪里拦不住从门口过来的秦笙,可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终是缩回来,避开肢体接触。
于是葱白指尖顺利抠入缝隙,秦笙执行力惊人,然而砂浆滑溜溜的,只指尖几个点摩擦力很小,无法抽出沉重的砖头,和凌宴一样不退反进,平整砖面凹陷愈来愈深。
秦笙:……我难受加倍!
见她表情不好,凌宴叹了口气,到屋外熄灭火口的稻草,对秦笙道,“先别弄了,等烟散掉我搬开盖板给它推出来就好。”
蹲在地上的秦笙闻言昂头看向凌宴。
目光友善不了一点。
好凶,明明自己站着,正俯视对方仍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凌宴打了个哆嗦,大概这就是压迫感吧……
从她这个角度,再无颔首时的遮掩,秦笙的凶恶一览无余,也正因如此,她锋芒毕露,衬得那艳丽的美貌愈发张扬,相当有攻击性、且致命的吸引力,仿若带刺的“毒”玫瑰。
又似那淬了毒的蛇蝎。
这种感觉很熟悉,像是什么呢,凌宴出神思索,脑海中一个身影与眼前之人的形象逐渐重合。
这不就是墙外那个骂人骂得贼脏的白眼狼臭猫猫的翻版嘛?!
越看越像,简直可以称得上物种隔离后异父异母的亲生姐妹,凌宴暗自腹诽,又在吃人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溜出屋去。
秦笙没再吭声,按下烦躁,她站起身来退到一旁,似是在等烟雾散去,不复原凹陷的砖头不罢休一般,十分执着地守在那。
屋里多了个大家伙,大家伙对面她和芷儿的床褥卷起,盖了旧布遮挡,只是床板蒙了层轻灰,秦笙又是不爽,正要打水清理,就在这时,凌宴搬水盆进来,很会管理时间的大师趁机清扫战场。
秦笙脸色缓和一二,但总体还是黑的。
多了个要命的监工,凌宴感觉自己像个小奴仆,勤恳做事,等出烟口没了动静,她扒掉黄泥,搬开上面那两块石板,白蒙蒙一层烟幽幽腾起,烟味呛人得很。
秦笙清清嗓子,待烟散去伸头张望,瞧见石板十分规整相当不错,价格也不会便宜了去,她以为是同那王平父子买来的,对所谓火炕“石棺”的偏见,稍微褪去些许。
刚才她抠砖头的时候感觉到了微微的热气,而且那些材料样样要买,花了钱,也用了心。
好像嘴巴也被黄泥糊住,让她再无法置喙。
那长手长脚的人用笔直木条抵住,从内里推出作乱的砖头,瞬间恢复平整,秦笙舒心地呼出口气。
治好了秦五岁的强迫症,凌宴压下唇角,重新盖上石板再次封泥测试,动作十分麻利。
一系列操作秦笙突破了秦笙的认知,她默默看着,若有所思。
终于完工,凌宴看看时间,比想象的早些,但她该去镇上了,便对秦笙道:“周围一圈要糊上泥巴,上面不用哈,你若嫌我做的不好就自己弄下,大概这么厚吧,泥在外面。”她比划了下厚度,又说,“对了,这次要什么样的绣品,可有要求?”
万事开头难,当口子破开,那声充满愤恨脱口而出的“歪了”打破桎梏后,有些事就变得容易多了,比如被戳穿后仍旧固执地不跟对方交流这件事,因着自己的怪癖迎来转机。
让她来糊的话,一定平平整整,她心里舒服多了,至于另一个问题,秦笙默了默,“要二两成色的。”
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凌宴愣了愣,硬装的秦五岁这么直白坦率,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不懂刺绣的行话,没敢再问,乖巧点头,“好的,那我收拾下这就去镇上,你……”
目光下意识移向对方揣有丝帕的胸口。
秦笙:……
只一眼触之即离,秦笙勉强忍了,洗净双手递上帕子。
凌宴眨眨眼,她手糙的很,怕刮花绣帕,故而看向自己胸口的衣兜,暗示对方:“你直接揣我怀里就行。”
这般亲密的举动,怎么可能!秦笙牙根咬的咯吱作响,刚刚不是还很体贴,现在这么憨,你这个人是不是不找骂心里难受啊?!
她嫌恶地侧过身子,不予理会。
无奈,凌宴只得洗手,认认真真地给秦五岁展示了她日渐粗糙的手,小心翼翼地托着接过帕子。
这才平息风波,果真小祖宗,难伺候的很,凌宴吐出一口浊气。
收拾卫生,将东西搬到车上,准备开上她的保时捷镇上去卖鱼,凌宴对秦笙报备了行程,牵上小驴,她正要出门,忽而小凌芷这个拦路虎挡住脚步,“母亲干嘛去?”
凌宴中毒又是吐血躺了那么多天,真给小凌芷吓坏了,恨不得一直在母亲身边,可她要学习、又要注意娘有没有下毒,一天好忙的,没机会跟母亲玩。
沐休时间,小凌芷要好好把握机会。
凌宴一愣,“去镇上卖钱买肉,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我也想去。”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写满渴望。
屋里抹泥的秦笙悄悄斜眼睥睨。
凌宴哭笑不得地道,“你要这样跟我出去吗?”
小凌芷低头看看自己,裤脚好多泥点,鞋子也脏了,怎么会这样,顿时哭丧着脸,嘴巴撅起,似是要掉小珍珠。
“脏就脏了,在家好好玩,下午我带你上山看花?”凌宴蹲下/身子,理了理小孩纷乱的头毛,“我要给人送货,今天时间很紧,下次沐休,我们收拾得漂漂亮亮,再一起去镇上买好吃的好不好。”
小凌芷哼哼唧唧,不大乐意,但车上好腥,她也不想脏兮兮的出去,母亲说话算数,就乖乖应了。
凌宴得以顺利出门,不是不想带崽,而是心里那该死的不能厚此薄彼,究竟要不要带秦笙……老实说她还没做好心里准备。
驴车顺乡间小路,悠哉前行。
带孩子的变成秦笙,芷儿有得玩其实不用操心,她一趟趟把黄泥糊上砖头,在刮板的巧妙施力下,泥巴泛着水面的光泽,整整齐齐极为光滑,仿佛是一体的。
就该这样砌墙!她很满意,非常满意!脸上沾了泥巴也不在意,仍旧兴致勃勃。
眼睛亮晶晶的。
大功告成之际,望着自己的杰作,爽快之余,秦笙忽而腾起一股被渣滓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感觉……她甩了甩头,将这可怕的念头逐出脑海。
她只为了自己好过,仅此而已。
凌宴:……悄悄拿捏,深藏功与名。
强迫症啊,砌灶台和烟囱的人选有着落了,秦五岁呀,好好给我干活吧!凌宴笑得坏坏。
按订单挨家送鱼,她这才知道鱼价涨了不少,送上门又要再贵上个一两文,这趟的外快赚了三两多,让凌宴惊讶的是还有人跟她续订,七日后再送,镇上这般缺鱼?
上次以为是悦来用量过大,但这总归是小镇,风极一时正常,一直这样就有些古怪了,于是买肉的时候,她跟人闲聊打听。
这事不算秘密,张屠户很是豪迈地道,“丰食最近鼓捣全鱼宴,他家大手一挥进了好多货,悦来也是用鱼大户,两家都盯着,自然缺了。”
凌宴笑了笑,“这样啊,我说的么。”鲜祝付
张屠户想了想,“明后天你再来镇上给我带两条大花鲢?再找找蟹子,都要活的!”
“鱼应该没问题,蟹子就不一定了。”去河里摸蟹……现在又不是穷的叮当乱响的时候了,她更想自己吃。
张屠户也不纠缠,“行,给我老娘做寿用,价钱亏不了你的。”
“好嘞。”凌宴说了些吉利话,拿上几串肉,开心离去。
悦来风光无量,丰食食客甚少,哪有人吃,全鱼宴大概率是幌子,更大的可能是钱家知晓鱼丸的原材料,正在摸索复制品才对。
看情况,连鱼类品种都还没摸清,打起了原料价格战,用脚趾都知道两家暗地里一定斗的不可开交。
啧,直击朴实无华的一线商战现场,当事人游走在边缘的感觉让凌宴有点小兴奋,其实只要有心,查一查给悦来供鱼的庄子,就能发现很多问题。
悦来不想露底,只能增加成本,加价去买,但就鱼丸售价来看,利润很高,汪掌柜还能支持很久。
神仙打架哟,幸好看清钱家真面目,当时多个心眼隐去自己,不然被盯上,现在必然麻烦缠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