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除了公事,二人相顾无言,苏南风很快起身告辞。
连屁股都没做热,萧王心有不舍,默默缩回半空中挽留的手,拿来灯笼给她照亮夜路,“小心。”
苏南风晃了晃自己手上的灯笼,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她的好意,“不必。”
一瞬间,少女赤诚热忱被再次击溃,心碎一地,挺直的腰杆卸了劲,颓唐萎靡。
苏南风与她擦身而过,视而不见分外决绝,好似跟前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然而余光中紧紧咬着的唇角似曾相识,苏南风猛地一怔,故人的身影教她停下脚步。
竹叶的缝隙间,书房里半大的少女被母亲训斥,咬着唇角一声不吭,走出书房,少女佯装恼怒地同自己抱怨,“你再淘气我下次不帮你了!”
她笑嘻嘻地抱住对方撒娇,“姐姐最好啦!”
那时母亲教导她们,成大事既要喜怒不形于色,如此才能撑起偌大的商行,姐姐说太难学了,咬唇角最不容易被母亲发现,实际上母亲早知道了,只是念在她们年纪小,纵着她们投机取巧,一点点加以矫正。
那点小习惯和姐姐一模一样。
是啊,她本就是姐姐的孩子……
很小的时候苏南风就想过,她一定会像姐姐对待孩提时的自己一样宠爱姐姐的孩子,带她玩耍、教她本领、给她背黑锅,可惜物是人非,昨日美好愿景,没有一样能够实现,永远都不会实现了!
苏南风登时哽住,额头青筋一突一突地跳着,牙关紧闭双目猩红,却仍旧能勾起唇角,保持着温润和善的笑意,并不失态。
这样的场面她应付过无数次,早已了然于心,她不需要咬唇角,母亲的教导她做到了,可夸奖她的人都不在了……一切都拜这人父皇所赐。
脚下若有千斤重,苏南风没再看那失落的眉眼,四平八稳缓步离去。
夜幕之中,灯笼火光衬得那抹红影柔和而朦胧,身姿挺拔端庄,山风席卷细雪撩动衣摆。
仿若风雪中盛开的寒梅,孤傲坚韧。
萧王眼巴巴凝望,直到对方拐进另一个院落再瞧不见,才轻轻关上房门。
抵在门板上,她吸了吸鼻子,露出一抹苦笑。
“我是你娘的亲妹妹……”她从未说过她是她小姨,也不许她这般唤她,更不曾认她。
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自己又在奢望什么呢……少女努力撑着,死咬唇角。
“你画会画,我要跟你母亲谈些事。”秦笙给女儿安排的明明白白,扭扭哒哒地凑到凌宴身边,凌宴正在打量苏南风送来的东珠,琢磨怎么设计首饰,“怎了?”
话音未落,蛇蝎飞扑,背上多了个人,凌宴安静听秦笙在耳边碎碎念,“她俩的热闹真难看,难看极了!我要睡不着觉了!”
这口瓜不光又硬又冷,还苦的很,俩人都快碎了,细细想来根本分不出歌谁对谁错,都很无辜,秦笙又想起自己,那叫一个难受。
“爱恨情仇,人类的感情就是这么复杂,不如动物单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凌宴叹了口气,将后背的失意的人兜到腿上,搂在怀里细吻轻哄,“不难过了。”
好一会,秦笙渐渐平复下来,与其为过去悲伤,不如好好享受跟阿宴在一起的时光,靠在温热的怀里,她翘着脚尖,“我有点想吃宵夜。”
凌宴:?你变脸真的很快!
揉了揉她的小肚子,平坦的很,这野山参一直闷头吃,不应该啊,凌宴很疑惑,“没吃好么。”
秦笙悻悻撇嘴,“饭吃少了。”
“原是如此。”凌宴笑着拍了拍她的大腿,“剩了些米饭,我去给你热热,还是……”
秦笙赶忙打断,“我想吃麻辣烫!你来给我做好不好。”芷儿用不好筷子,不爱嗦粉,更不爱吃辣,一日三餐都要迁就她,秦笙可憋坏了。
果然不出所料,“孩子”不好好吃饭,多半是馋别的了,凌宴笑得不行,“当然好了,家里还有青菜,你来帮我弄调料。”
“吧嗒。”秦笙猛地亲了她一口,埋在凌宴怀里欢喜地拱来拱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