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小楼,秦笙与她倒了杯水,凌宴不敢看她,二人默默听着不远处溪涧的流水声,一个酝酿,一个仍旧紧绷。
许是有人心疼自己,无时不刻地在意着,好似心口也没那么多了,相较于凌宴的苦大仇深,秦笙倒显得多了份阅尽沧桑的释然。
摩挲凌宴的膝盖,秦笙柔声开口,“你都知道了?”
话音未落,顿感传至掌心,只见对方一顿,人未动,腹部一抽一抽,只瞪着眼艰难吞咽,为竭力忍耐屏住呼吸,肉眼可见的涨红了脸。
秦笙连忙搂住她的脑袋,“阿宴,吸气吐气,别憋坏了。”
那口气没绷住,瞬间泄了个干净,一息间,秦笙满手是泪,这人怕是忍了许久,不自觉抱得更紧,“都过去了,现在有你、还有芷儿,我很开心,你就当那是个梦,一个预知梦……”
凌宴心疼的要死,额角青筋一泵一泵,抽噎得不能自己。
过去的伤痛始终都在,说来丢人,她们不是没抱头痛哭过,可这次不同,生平头一糟,秦笙发现眼泪能喷出来,怎么都擦不净。
泪流成河,刺的心底百般剧痛,茫然又无措。
有一段时间秦笙一直在考虑,她究竟要不要把秘密告诉阿宴,曾经不想是因着提防,想守住自己最后的底线,保护自己、也保护对方。
然而一桩桩一件件,阿宴一次次证明,她绝不会让自己重蹈覆辙……她最怕的就是重蹈覆辙,昨夜是个契机,她忍住了没说,只是怕她承受不住真相。
太压抑了。
反正何时梦到,她何时坦白便是了,秦笙打定主意,意外却来得有些措手不及。
哄了好久好久也没哄好,最终还是秦笙严厉道明不可哭坏眼睛,凌宴抽抽搭搭地渐渐平复下来。
凌宴难过,秦笙也难过,却也开心着,这个人……为她苍穹无尽的黑暗人生,映出漫天繁星,给了她前所未有的美好和光明。
也让她重新鼓起勇气。
开导对方,无形中秦笙也开导了自己,望着委屈成一团的红脸,她笑了笑,“你不想问我点什么吗,比如季鸣弦为……”何剥她的皮。
“不!”现在凌宴听到这三个字就反胃,什么真命天a,狗屎一坨,“我只需知道我与她不共戴天!我一定要杀了她!”
角色互换,气到发疯的人变成凌宴,秦笙反而四平八稳,语调柔和。
鼻音重的很,秦笙给她揉按鼻窝通气,故作轻松地道,“嗯,还好你不问,不然我还真答不出来。”
凌宴兔子似的红眼瞪得老大。
“很奇怪是吧。”重活一世都不知自己为何而死,秦笙一脸苦涩,忽而正色道,“不过有件事我应该告诉你。”
她娓娓道来自己唯一知晓的情报——大巫使用血脉的力量,后腰会漫起鲜红的纹路。
而想得到那纹路,只能活剥,故而才会挑断经络让她们动弹不得,这样就只能靠本领奋死反抗,让整张人皮充斥纹路脉络,季鸣弦煞费苦心只为此,这就是她身上所谓的“重宝”。
“塔卡和黑水的大巫应该也是因此死的。”秦笙淡定地说着自己的见解,好似事不关己,恍惚间,脑子里的系统正在播报,人物志秘密开启的奖励,好似又有新的人物出现了。
然而凌宴却顾不得那么多,脑海中的画面刺激得她无法接受,“哇”地一声趴到一旁干呕,早上没吃什么,只是不停地抽搐。
凌宴狼狈至极,秦笙给她拍背顺气,不禁有些后悔地在此刻提起,可现在不说,往后平白说起又要再伤心一回,莫不如一起都解决了去,凌宴自然也懂这个道理,抹了抹嘴,“你继续,我受得住。”
秦笙咂了咂嘴,“我只推断出黑羽令在收集……别的也不知道了啊。”
俩人大眼瞪小眼一瞬,秦笙无辜一笑,“你这么聪明,有你在,一定能帮我把那些人都揪出来,是吧?!”
哄她,也在激励她。
“必须是!”凌宴咬牙切齿应道,她不能沉浸在悲伤里,找出凶手才是自己应该做的,空荡荡的脑子努力运转,她只知秦笙血液的威力,还真不知道她的……有什么用,实在太遭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