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马匪可没这个远见,出谋划策的人很聪明,有才略懂计谋,做事很有章法,肯定就是这个三当家干的了,是个人才。书架上那本孙子兵法没白看,嗯,都用来投机取巧残害百姓了,估摸伪装成良民也是他出的鬼主意,凌宴最讨厌这样有脑子却心术不正的人,心底阵阵暗骂。
老实说,这人有点像秀才,却不及秀才分毫,凌宴半点都不为杀他可惜。
等二人出来,她们继续探寻,在马匪头子房内隔间发现了廖十娘说的两个女人,两个坤泽当真貌美各有千秋,可她们衣不蔽体、神情呆滞。
锁链绑腿将人栓在一边,目之所及唯一能触碰到的唯有恭桶,那股淡淡的信香被满屋罪恶的气息掩盖,令人作呕。
昨日重现。
给凌宴当头一棒,她不忍直视,生怕野山参记起悲惨过去,偏头抬手遮住秦笙视线,“别看。”
“无妨。”秦笙十分镇定,似是完全不会触景伤情,还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凑到凌宴耳边,“安心,我知道那不是你,你俩是天乾,总归不合适,此事交由我来处理。”
凌宴还想在说,却被女朋友堵住嘴巴,“快去找金元宝,待会给我瞧瞧。”
似嗔似娇的“命令”,打断了她要絮叨的话,偏偏凌宴就吃她这套,“嗯。”
乖巧应下。
背过身去的沈青岚掏出一串钥匙递给秦笙,“从那马匪头子身上搜出来的,你挨个试试吧,谨慎着些。”
拿来钥匙,秦笙捏着被单布料一角,对马匪嫌弃的不行,却还是上前给她们披上。
秦笙没有贸然开锁,破天荒的,她十分耐心地等二人渐渐回神,才缓缓开口,“马匪死光了。”
同时坤泽,她语调分外轻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霎时间,沙哑的疑问声响起,“真的吗?”
惊天恸哭和嘶吼顺势爆发。
秦笙紧绷的牙关放松,吐出一口浊气,许是得偿所愿她的爱侣极尽温柔的呵护,一点一滴治愈了那些陈年旧伤,让她逐渐能够坦然、淡定地直面过去。
她仍旧憎恶、无比憎恶,恨不得将仇人大卸八块,却再不会失控,有妻有女,她不能迷失自己。
纵使复仇,她也绝不会再选择与敌人同归于尽,她要笑到最后,和她们一起好好活下去。
这一点,秦笙无比确信。
阴影处熟悉的背影坚定而强大,曾经的受害者如今成了旁人的依靠,比她想得坚强得多,秦笙确实是当之无愧的女主角,凌宴心头五味杂陈,抓上莽夫一起退了出去。
心里难受不如乖乖听女朋友的话,去搜金元宝转移注意力。
正屋,虎皮地毯、熊皮矮塌,粗犷、却极尽奢靡,沈青岚最清楚皮毛的行情,摸了又摸不禁咋舌,“都有钱人用的物件,他们可真会享受,咱也带回去洗干净用上吧。”
“马匪头子臭得很,你可要多洗几遍了。”凌宴捻捻身上臭烘烘的衣衫,也说起风凉话。
穷鬼互嘲,也不忘尽快搜刮。
明面上并无值钱物件,很快,榻下一个和床尺寸差不多的大木箱引起了她们的注意,二人拖出来一看,好家伙,竟是口棺材。
凌宴对殡葬用品还是挺避讳的,“那人岁数也不大啊,把棺材塞榻下作甚?”时刻准备去死?
“没听说过嘛,升棺发财,枕着金银财宝睡觉舒坦。”沈青岚嗤笑道,“估摸就藏在这里面了,开吧。”
她一手掀开棺材板,耀眼金黄刺的人眼睛痛,棺材半边有两口木箱,另一边是码放整齐的金元宝,一锭瞧着不大,橘子大小,入手比银子沉得多,其他几个箱子装的都是珠宝首饰……整个山寨最值钱的都在这了。
相较于其他两个爱好各异的当家,马匪头子就显得十分朴实无华——美色、财宝。
可受害者的哭声就回荡在耳边,二人的兴奋只维持片刻,之后就高兴不起来了,靠掠夺和鲜血堆砌而来的财富,别说心软凌宴,沈青岚都觉良心难安。
“哎……”沈青岚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问了个很现实问题,“你说那些人走的话,你打算给他们多少钱?”
商队大多是打工人,没见货主也不该完璧归赵,凌宴拧眉沉思,一时拿不定主意,含糊道,“我还没想好。”
沈青岚默了默,提醒道,“这些人背井离乡,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多半不会留下,不是我吝啬,不能给他们太多,还有,等我们搬完再放人,包括那个廖十娘。”
道理是这样没错,在凌宴看来,三五十两对不起这些人吃得苦,可再多,又怕他们“寻宝”回手掏,闹出大乱子来,到时就更麻烦了。
人性永远经不起推敲,故而在“仁”与“威”之间,凌宴百般纠结,“要不回去问问景之姐再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