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表情古怪一瞬,可仔细想想,这正事哪有“徇私”的空间,以为自己多想便没再提,离开前顺道为顾思敏诊脉,“你娘恢复得不错,家中大小事务皆交由我和阿宴,芷儿在这读书,你安心便是。”
得她们这般记挂,顾景之自是全无后顾之忧,“劳你们费心。”
“这有何费心不费心的。”阿宴想做,那便依她,秦笙笑笑与顾景之道别离开顾家。
乡间土路炽热干燥,连带着细尘的热气吸进鼻中分外不适,秦笙看了看天,日头刺眼万里无云,烤得人难受,后日既是半月之期,与她预料的那般一样……
家中长工备好清理河道的扫帚,活捉蝗虫的麻布抄网,大人小孩几乎人手一个,只为对抗蝗灾。
秦笙也很想知道答案,这些人力又能抵挡天灾多少?
十来天过去,粮价涨了一倍,五文钱一斤,速度之迅猛令人咋舌,凌宴也吓了一跳,和她想得不大一样,不止餐饮相关,其他行当跟着一起涨,除了工钱,没有不涨价的!
手里的钱更不够花了,整个小镇被焦虑和烦闷笼罩,人们的话变少,但口角多了。
逛了一会街,凌宴听到好几起骂架,还有打起来的,吃了不少没头没尾的瓜,以及丰食的八卦,当时钱家裁掉主厨廖十娘,搞来一帮狗眼看人低的亲信,折腾的生意愈发不好,让人调了回去,现在酒楼连点人气都不见,没落得厉害。
说来这么长时间没见人影,也不知道那廖十娘去哪谋生了。
倒是悦来生意络绎不绝,远远瞧着汪掌柜唇角噙笑,心情极好,这场朴实无华的价格战,似乎即将落下帷幕。
抚松是个小地方,不能说明太多问题,只不过其他县、城乃至郡,钱家同样未必有的赢,出来难得遇见一桩好事,凌宴被镇内气氛影响的心情好了不少。
日子都不好过,那个给人修驴蹄的女师傅也没活干,闷闷坐在阴凉处,时不时对来往百姓吆喝两声,“修驴蹄子嘞。”
无精打采的。
看看自家小驴的脚趾缝,有点长了,凌宴带它去做了全套美甲,也是帮扶下对方的生意,近距离观察荸荠似得脆白驴蹄,付费解压,凌宴表示真的有被爽到!
默默祈祷小驴的蹄子能长快些,她心情不错,可张屠户已是被磋磨的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异常沉闷。
“你还买生猪不了?”张屠户有一搭没一搭刮去案板血污,有些心不在焉地问凌宴,“我那猪太多了要往外卖,你要是买,我就还按原来的价格给你。”
她几日前买了两头骟过的公猪,不大,养来冬天吃肉的,价格不高。现下猪肉也在涨价,张屠户这般急于脱手,凌宴看得分明。
张屠户手下生猪不少,如今养殖成本随粮价拔高,降低成本回笼资金只能卖掉,当断则断,不然非被拖垮了不可,这是养殖风险的一环,也是常规处理手段。
猪圈还有很大空缺,凌宴稍微盘算了下,“那我再要两头吧,还要小的。”
张屠户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提起一丝笑,“那还按你要求的,骟好了送过去成不?”
“成。”凌宴痛快应下,转头去隔壁摊位买了些羊排外加两条羊腿,带上满满的背篓跟小驴晃晃悠悠回家了。
留张屠户和整个镇子的人们继续苦恼。
家里没人,野山参的药匣挂在门口,凌宴琢磨对方是去山里了的意思,歇息片刻,牵上小驴把多余的肉归置到小基地的冰柜里,给小驴刷澡降温,然后自个冲凉做饭。
肉干、烧饼,给在烤箱饼铛中制备好了,大小野山参都没在家,凌宴全无心理负担地赖在小基地吃冰棒消暑。
她头上的“小发绳”也热得够呛,跟着松了口气,安心享受凉爽。
外头像个大火炉,燥热难忍,给凌宴烤得满脸冒油,一小段路就这般辛苦,更别说去郡城了,以秀才的性子定不会慢悠悠赶路,快马赶路她那身板肯定扛不住……
凌宴越想越不放心,吃到一半的冰棒塞回冰柜,下山归家拾掇马车。
上次归家时车内还是光秃秃的,如今坐垫靠背尽数添置妥当,都是野山参忙里偷闲做的,凌宴心口暖暖,倒有些无地自容,惊吓受伤又是干旱,催几家相熟之人买粮,最近又忙着弄蚕丝做褂子和夏凉被,把马车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