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娴干完活头晕眼花,提出告辞,“她快下工了,我得回去做饭了。”
凌宴给她带上节礼,放张娴离开。
阿宴你……秦笙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凌宴自己也没闲着就是了,看莽夫葛优瘫着,就连秀才都站起身来活动身子,她咧嘴一乐,字坯煮好早早晾干,剩下的米粒都进了鸡和鹌鹑的肚子里。
可以试验印制了。
得了这话,大家是腰不酸背也不疼,全部围在凌宴身旁见证结果。
木制底板按列,分隔出等距的凹槽,并以松香脂铺满底部,凌宴挑拣出字坯放入压紧,刷上挑好的油墨,抻平纸张小心翼翼盖上,再用莽夫扎制的毛绒刷轻扫按压,墨迹立刻在纸面浮现。
顾景之一眼不眨地盯着友人缓缓揭开,将正面展示出来。
人之初、性本善……
字迹工整规范、清晰可见,并无大片的墨迹晕染,外围更有边框做辅,甚是整洁!不比手写的差,只要校对无误,即可免除错字歧义的可能。
顾景之走上前来,脚步飘忽,淡淡请求道,“我能试试吗?”
沙哑的嗓音语气颤抖,凌宴笑笑让出位置,“自然。”
捻起一张白纸,放到黑乎乎的模具上,按照方才的流程,另一张纸张出现在眼前,字迹分毫不差。
纸面在顾景之手中微皱,她眼里满是喜悦的精光。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一小步,真的迈出去了,那宏图大业……不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顾景之越发激动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还是时刻关注着她的沈青岚,拉了她一把才没让新晋举人一头栽倒。
让人抹了把汗,这对读书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再明了不过,不仅是读书人,对沈青岚这个大老粗来说都意义非凡,没人会消化顾景之的失态。
“成了!”她们心头狂喜,为辛苦的自己与同伴拍手叫好,一起清楚。
“总算没白忙活。”见景之缓好,沈青岚很有分寸的松开手,扶腰哈哈大笑,指着那两张一模一样的纸,“这岂不是有多少纸就能印多少?!书卖得老贵了,哎呀你俩可真厉害啊!发财了发财了!”
确实发财了,印书是很厉害,但她更在意做到一切的那个人,秦笙望着笑吟吟的凌宴,目光灼灼分外火热。
阿宴不光脾气好吃苦耐劳会带孩子、还好香好香!好会赚钱,浑身上下没有不招人喜欢的地方,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既获至宝,那就必须据为己有!没有落到别人手里的道理。
眸色暗了暗,秦笙不动声色地将竹筒内里浸泡好的药汁倒入茶壶,黄褐色的药汁混入水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勾起唇角看众人庆贺道喜、喝茶休息。
刺五加味微苦,可遮盖药味而不引人起疑,那解药对常人无碍,只会治好阿宴身上的洛阳花,很快就好……
她装作无意,时刻观察着,直到再不设防的人举杯润喉,秦笙唇角扬得厉害,根本压不住。
而在三人小团体开心庆祝之时,她的笑意很好融入进去,没让任何人起疑。
印书一事正式开启!
对顾景之来说,这莫过于最快乐的端午,字坯都是她写的,坏了哪些她最是明了,先紧着齐全的页码印制,等补好字坯再补全就是,那头大家正补齐字坯,只是还不等字坯阴干进窑炉,她当天就印好了其余的部分,而且是二十本。
若是抄书要抄多久……她想都不敢想,直到天色渐晚,她拎着阿宴准备的节礼回家,顾景之还是有一股不真实感,生怕自己是在做梦。
家中为端午准备的荷包攥在手里,嗅着那浓重的气味,顾景之坐在床上,只觉恍然隔世。
节礼和印书的事都忙完了,凌宴整个人松懈下来,悠悠休息,忽然想到早上见公孙照脸色苍白、精神恍惚,也不知是不是在外面睡觉着凉病了,便出去看了看,人没回来,她一头雾水,只好问秦笙对方动向。
秦笙默了默,“她在田里。”
这么敬业的吗?凌宴有无语嘀咕,“这么晚还在那作甚。”
黑灯瞎火,在田里摸鳝鱼吃?
“你好像很关心她?”秦笙当然知道公孙照不回来的缘由,却不懂明明只有两面之缘,阿宴好似有些过于的在乎公孙照了,与她对待白家姑嫂的态度完全不同。
跟关心有什么关系,凌宴有些莫名,“她行为奇怪我好奇而已,何来关心一说。”
一个遭天谴的家伙就在旁边,放在谁身上能不慌啊。
秦笙勾勾唇角,如此最好,“我需得出门一趟,回来告诉你她为何外出。”
小蛇蝎要出门了?大半夜出去单独行动,凌宴看了她好一会,取出两根火把,连带火折子也一并送上,“好,小心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