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拉扯,赵婶态度坚决,但还是不敌凌宴弥补的决心,硬生生把鱼塞进水盆,“送出去的礼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赵婶嗔怪,“你这孩子,忒霸道!”脸上的笑意却是藏不住。
她和所有长辈一样,埋怨孩子乱花钱,又开心于孩子关心自己。
说着,赵婶转身去了仓房,拎出一个筐和两根黑棍子递给凌宴,“我看你也没养鸡的耐性,拿回去吃。”
筐里满满都是鸡蛋,一文钱一个的鸡蛋啊!今天她只买了十个,凌宴咽了咽口水,厚颜接过,而那黑棍子竟是甘蔗,她赶忙道谢,“谢谢婶子。”
“呿,没你的份,都给小阿芷的,瞧那孩子瘦得跟猴似得,你也忍心!”赵婶看向屋内,又恨铁不成钢的白了她一眼,“她手脚上的脓疮我按土方子治了治,还没好全,你回去把甘蔗捣碎、汁水煮开,等凉凉,手脚泡进去把脓拔出来,之后采点消炎的草药敷上,不然到了夏天都臭了,你啊,天天别好的不学、净学坏的!”
挨打就要立正,凌宴赶忙表态,“我记住了,往后一定好好待她们母女。”
以往自己唠叨这孩子都听不进去,今天耐着性子呆到现在……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赵婶唏嘘叹气,拍去她身上的灰,语重心长道,“阿宴,你是个好孩子,你爹是正经过日子的人,但疑心太重把好端端的家给拆散了,我知你恨他逼死你娘,故意败坏他赚的家产,但这么多年你也该消停了,日子是自个的,一个死人,你管他作甚。现在你老大不小我也管不动你了,你要真能踏实过日子,往后我去了那阴曹地府也能有脸见你娘啊。”
操劳了半辈子的赵婶身形佝偻,个子将将到她肩膀,昂头苦口婆心劝导的模样让她不禁想起自己的爸妈,凌宴眼眶一酸,泪花闪烁,“您说的是。”
她们这边上演着“母慈子孝”,屋内的亲母女俩亦不逞多让。
“芷儿,别跟她单独待在一起,叫你去哪都别去,知道吗。”秦笙低声嘱咐。
小凌芷还是头一次听娘亲说这么长的话,惊讶极了,“娘,你。”
“嘘。”秦笙看了眼屋外,“娘脑子好了,别让她知道,刚才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吗。”
小凌芷懵懵懂懂,但也知道几天前的晚上不是好事,狠狠点头,“我记住了。”
“乖。”
小小的人儿依偎在母亲怀里,吸了吸鼻子,“我乖的。”
秦笙一下下轻抚女儿的头,“别怕,我们很快就自由了。”
“嗯,我听娘的话。”
各有各的思量。
庄稼人农闲时一天只吃两顿,赵婶晌午带小凌芷吃过,便没留二人用饭,督促完就出言赶人,“行了,天不早了,我不留你们,赶紧回去吧,记得找个时间给你娘扫墓去。”
说罢,回屋叫秦笙回家,不知她说了什么,母女俩不情不愿的出来,眼睛皆是红通通的,凌宴刚往前迈一步,小凌芷吓得直往秦笙身后躲。
“不怕。”秦笙躬身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瓜,对凌宴道,“回。”
“嗯,我们回家。”
“回去好好的。”赵婶笑声直爽,“明儿下午来我家吃鱼,三个都来,婶子给你们露一手。”
凌宴憨笑应下,“好嘞。”
一家三口同赵婶告别,朝那充斥着不堪记忆的地方走去。
小凌芷人小腿短走路慢吞吞的,秦笙领着她四处张望,低头左瞧右看,那执着的好奇劲儿,像是要从地里挖出铜板似得。
母女俩……像大宝宝带小宝宝,好生可爱,凌宴忍俊不禁唇角高高扬起,柔声催促,“快些走,等下天黑了。”
一大一小依旧蜗牛爬,都不吭声,当她不存在似得。
凌宴尴尬的清了清喉咙,问小凌芷,“走不动吗,我抱你回去?”
话音刚落,母女俩如临大敌,秦笙一把抱起孩子缩成一团,两双别无二致的眼中写满恐慌,凌宴也不想吓到她们的,可走这么慢到家天都黑了,对现代人来说天黑倒没什么,开灯就是了,可现在是古代啊,她一个穷鬼,哪有那个闲钱点油灯晚餐啊!
看秦笙严防死守的样子,她是别想抱孩子了,略作思忖,凌宴来到秦笙跟前,在母女俩的惊叫下连大带小一齐抱起,“别怕,我们回家吃饭。”
她胳膊挎筐,双臂抱起妻女,中间还夹了两根甘蔗,以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形象走在田间小路。
抱两个人不在话下,是天乾的身体素质太厉害了,还是她们过分瘦弱呢?健步如飞的凌宴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