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丈夫说:“俺瞧着范二兄弟的意思,倒是想你收他们家景哥儿做屠户。”
胡大三闻言,道:“他甚都没说,不过是来与俺牢骚几句家里事罢了。”
乔夫郎道:“景哥儿是个练家子,性子也硬,他做不了城里的活儿,要是不做猎手了,干屠子便是最合适他的。
这天儿这样热,范二兄弟地里干了一上午,人不午睡,专门提着东西上门来找你吃酒,不是为着这事儿,当真是闲不成。”
胡大三听夫郎这么说,一琢磨,觉着还真是。
旋即他道:“那可不成,俺这手艺是要留与大郎的。”
乔夫郎道:“你倒是好心要把好东西留与咱大郎,只你瞧着他肯要么。
先前人要在城里头做生意,你生是不乐意,一个子儿也不拿出来,却也没给人难着,瞧如今照样不是把生意弄起来了,前些日子俺去县里买灯油,看着铺儿里的生意还多好。”
“要俺说,你那手艺留着也不过留着,倒不如收俩徒弟出来。”
胡大三没搭腔,歪在凉席上。
乔夫郎见状,也没再言,端着碟儿酒碗出去了。
范爹至了家,太阳晒得身上火辣辣的。
陈氏赶紧上来问:“咋样嘛?胡屠子甚么个说法?”
范爹摇摇头:“他没应咧,甚都没言。”
陈氏道:“拜个师傅不是一张口就成的事儿,且再看看罢。要是实在不成,便打外头寻个师傅,也是有那起子收银子给个名头的。”
康和跟范景这日回去了山里头,俩人还是要靠着打猎攒钱,再者,即便做屠子的事情弄妥了,山上也不是全就给丢开去。
山里头弄了那些个蜂箱,好不易收拾出来的,还是要定期上山来打理。
一日里,康和拿冷存的卤水新做了些卤肉出来,喊了张石力过来吃。
“要真能在山下寻个营生干,俺也替你们高兴,这山里,不说凶险,日子过着实在也是寡淡。”
张石力来木屋这头,得听了康和跟范景新的打算,倒是觉着好。
“不过你俩也真是,先前伤了也不同俺说一声。”
康和道:“不是多要紧的伤,犯不着那般兴师动众的,山里头小伤小痛的,多是寻常。山下养了几日,如今都已大好了。”
张石力也晓得这个道理:“总归没事便好,大力那小子,这都多久了,走路还有些跛。听得你们村来了个大夫,还说去好生瞧瞧。”
“朱大夫医术不差,他去看看也好,精壮一小伙子,要是落下腿疾便麻烦了。”
张石力点点头。
吃罢了肉,康和还给张石力收拾了两块儿没切的包好教他拿回去吃,爱吃酒的人,大抵都爱两口卤肉,他特地多做了些。
往后他们要下了山,这头还得麻烦张石力得空来关照着。
又一日,康和跟范景弄了些活物进城里卖了回家去。
路上遇着豆腐坊,康和费了几个铜子买了两方白豆腐,拿回去吃。
近来他得了一种新吃法,用松花蛋拌豆腐,豆腐本无味,松花蛋却滋味浓郁,两厢治成一道菜,反倒是奇味。
家里人也爱吃得很。
两人至家时,浑身好似教汗洗了个澡般,汗淋淋的。
康和有些受不住,回屋去便将衣裳给扒了,打着扇子凉快了会儿,这才套了件无袖的褂子。
家里头没人,他正说是去弄点水冲个澡,揭开水缸上的盖子,发现缸里的水竟然见了底。
“没水了,我去挑些水回来。”
康和说着,便去寻水桶,光得根扁担。
“这水桶哪儿去了。”
“许他们便是去挑水了。”
范景也热,他拿汗巾擦着汗,道:“有些日子没落雨了,五黄六月天,村子里水都用得紧凑。”
村里不少人家都没得水井,要吃水用水,要么趁着落雨天用家伙接下下来存着,要么便去公用的水井取。
但乡头拢共两口水井,村东一口,村西一口,天气热了,两口水井前取水的人都多。
范家多数时候是在乡邻李家去取水用的,恰好人有口水井,隔得又近。
康和听此,寻着出门去,就要上李家去找人,在半道上却就撞见了回来的范爹和陈氏。
陈氏赶着驴子驮了两桶水,范爹则挑了两桶。
一路走一路洒,打水井里出来满满的水,时下溢了三指高出去。
康和连忙过去接过范爹的水。
“老槐树下那口水井排起了长龙,俺去了个多时辰都没得水打,还是徐扬看着了俺,把咱唤去他家里头打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