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泠喉咙干涩：“事已至此，我百口莫辩。”

一条道路可以通往无数方向，哪怕最初的时候他们站在同一个地方。可他们注定不是同路人。

他冲着说完退后半步，重新站回雨中，像是被抽干了一身力气，身体单薄犹如风中柳絮。

徐仲先笑着摇了摇头：“贺景泠，我希望任何时候你都不要把从前那个飞扬洒脱的贺煊弄丢了。”

狄青悄无声息出现在他雨中，撑着伞，面无表情。

身后果然有马车驶来的声音，贺景泠上了马车，何升一脸担心的打量他，见人身上无伤，这才拿了床薄毯给出来给他裹上：“听说禁军在文德门前大开杀戒，你迟迟没有回来，我实在担心，就出来寻你了。”

祝安脸上的伤好了大半，身体也基本无大碍了。当时贺景泠被关入邺狱，祝安想独自闯进去就他，路上遭人伏击，寡不敌众，等何升他们找到的时候已经被断了手脚筋，身上数处骨头都被敲断了。

何升：“他担心你，一定要跟着。”

贺景泠哄道：“小祝安，马上就是你生辰了，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景泠哥哥说。”

何升收回目光，狄青不在，他估计也是知道了文德门前徐仲先的事，道：“这件事怪我，左纶会大开杀戒也是我们没有料到的，徐公子若是因此对你产生误会就不好了，我明日去解释清楚。”

何升不由道：“怪我当时冲动，可即便是重来一次，我想我还是会那么做。”

“没想到晋王这么急不可耐。”

“明王？”

何升听后叹息：“若真是这样，怕是晋王也得罪不了太久了，李珩衍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终于到了府门口，他们下了马车，曹管家急急忙忙迎上来说：“小公子你可算回来了，贺府那边派人来说老太爷快不行了，请你回去一趟。”

贺景泠下了马车，抬眼看见老宅中为数不多的几个老人抱着白幡已经挂了起来。他们似乎早有准备，一切都有条不紊，庭中几盏昏暗的灯，被大雨吹的东倒西歪。

他收回目光，没有回答贺敏之的话，紧跟其后出来的何升替他撑开伞，贺敏之见状伸手拦住他们：“三哥哥，你觉得这个时候带他进去合适吗？”

算了的意思就是他也不进去了。

廊外的雨飞到长廊下，天空不时划过一两道闪电惊雷，老宅在夜色笼罩下暮气沉沉，周遭没有除了他们的脚步声以外的任何声音。

何升停在廊下距离房门还有几丈外的地方：“我就在这里等你。”

贺景泠独自往前走，雷电照亮他的侧脸，阴沉惨白，一身雨露，像是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孤魂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