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戏码这里每天都会上演,恃强凌弱,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弱小和怜悯只会换来永无止境的黑暗和痛苦。
任元生刚要好好收下就听见贺元晟说:“吃了!”
他把纸条揉了揉一股脑扔到嘴里,干咽下去,咽完锤了锤胸口,悄悄去看贺元晟。
任元生嘿嘿笑道:“我们把这些暴民滋事的事儿压下去了,晋王这个时候往这里跑,到时候出了事跟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毕竟现在祈京那边收到的消息是百姓大多安置妥当,灾情渐渐平复。”
皇帝派他来,或许是相信贺元晟的能力。这些年为了往上爬,什么往的罪没受过,那高墙之中的人性才是这世间最坦诚无虞的地方。
这时一个穿着官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见到贺元晟,立刻奉承地笑道:“贺大人,您交代的事儿都办好了,您放心,城里城外都被封严实了,一点消息也流不出去。”
康福寿点头哈腰说:“应该的应该的,朝廷不重视咱们这儿,赈灾银迟迟不到,还要我们安抚灾民,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嘛,事儿都是我们下面的人做,福是他们上面的人享,到头来出了事锅还要我们来背。”
“康大人说得对,我们这些人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些蝼蚁,生杀予夺都在他们的一念之间,可蝼蚁尚且偷生,灾民们拼了命想要活下去,我们也一样。”
只是这贺元晟虽是个太监,却心狠手辣到叫人心惊,康福寿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恭维着,再没有了一开始的敷衍轻视。
这种米卖出去一般都只给家禽吃,他们刚开始还不明白贺元晟的打算,这两个月的雨一下他们就明白了。
从古至今灾年粮价上涨都是不变的规律,官府能放粮平价,却阻挡不了无数人要趁机大赚一笔的野心。
“大人说的是,这些日子你辛苦操劳,知州大人已经在千金楼备好了席面,还请贺大人赏脸一叙。”
康福寿身为一州同知,请贺元晟吃酒还说得过去,毕竟陛下身边的亲随太监谁也不敢怠慢,任元生虽然只是个小太监,但也是贺元晟身边的人,他们也都是恭恭敬敬小心伺候着。
屋在大雨如注,在檐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雨幕,外面的人吃饱喝足,开始拖着瘦骨嶙峋的身体四处躲雨,里面的人小心后退,生怕被雨水溅湿锦绣华服。
寂静的长巷中,一个青衣布衫的青年书生哀求的声音格外突出。
霍子犹二十有七,长相斯文,是个屡试不第的落魄举子,又因为不通人情处处碰壁,在城外教了几年书,因为年前那场雪书斋的学生离了大半,他也被斋长解雇,如今靠给人写字为生。
霍子犹不过是个穷举子,那里有钱来给扶风楼的头牌姑娘赎身,他认识卓小宛也是偶然。
不会水的他差点被呛死,再次醒来就在扶风楼姑娘的床上。
锦娘忙了一晚上,实在没有心力在应付他,摆了摆手说:“霍老爷是读书人,这种地方来多了对你以后的官声可没什么好处。”她想了想,看着霍子犹一脸颓败,叹了口气,“算了,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