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王取下面具,饶有趣味地盼视这由他一手造成的生离死别的场面,脸上有股墨明棋妙的笑意和莫须有的泄愤恨后的快感,他好像一点儿也不同情箫不安,一点也不怜惜她,哪怕她是四大长老之一。
些微的内疚都不曾出现在他那张一尘不染白霜般安静的脸上,绝情的像张白纸,如果没看错,似有若无的,浮起一丝丝反败为胜咸鱼翻身的侥幸心理,究竟为什么会这样,也得等眼前灰虚的箫飒后续的破案和揭晓。
箫飒奋力拼搏,为了睁开双眼,还好老天满足了他这个渺小的请求,眼前不是惨白,有着黑乎乎的眼神。
闪电的强光让人看到了世间最明亮的光源,闪电结束了,就把全新的黑暗推挤到人的身边,让人真切体会那种生命陨落后的冷与空虚,是痛彻心扉的。
待眼前的黑眼如黑眼般尽散,他卓绝的目光如聚焦的放大镜似的望向箫不安所处的方向,她瘫倒在地,不知是昏迷还是死亡的绳子将她捆绑,身体不动如山,面如死灰。
怀抱中的那个魂魄,也化作了一具干枯的黑色尸体,比焦烂焦烂更让人感悟诧异,受到脱魂术打击的闪电不可能不死去,对这个不思其反,阎罗王不胜其烦的灵魂,他更是下了处死的决定。
如今灵魂和箫飒眼前渐次散开的灰暗,如同蛇蜕皮般的脱落,变成黑色的粉尘,在大风的鼓动中立竿见影的烟消云散,很快消失在世间。
灵魂走了,人走茶凉,不安的手落在身上,除了身上的黑尘,她身上没多余的灵魂趟过的痕迹。
灵魂的消逝,不是皆大欢喜,也不是痛哭流涕,箫飒不懂着对于他来说有何种特殊的意义,有何种险象环生不明朗的局势,他甚至没一点的感伤,因为他不知道这个灵魂来自哪里,又是怎么出现的,无知造就了他对灵魂情感薄弱的现象。
是对不安感到的抱歉和自责栽起他的双腿,沉甸甸的力量坠到了脚下和手上,让他奋起直追,想做些不足为道的事情为她的生命保驾护航,那就陪在她身边吧,不论他是死是活。
摇晃着笨重的摇摇欲坠的身体,慢慢腾腾地挪步到她身边,自从看见她被闪电击得面目全非的脸,一块一块烤焦的肉皮耷拉着挂在肌肉上,那是张血肉模糊焦糊糊的脸。
他抱起她,双臂颤颤巍巍,妄自菲薄连掉眼泪的勇气都没有,怕盐水般的眼泪浸到她的伤口中,也没有抚摸她脸庞的勇气,触碰那半生不熟的肉,不是谁都能直视和面对的。
微弱的闪电潜伏在她体内未离去,箫飒抱她时,有种大冬天抱着波浪的直觉,浑身乱颤了许久,才一碗水端平将他抱住。
还好,丑恶的到来,并没有劫走生命的复苏。
这样就心满意足了,这样就足够了,这样就好了。
不安的脸再也回不到从前的美丽雍容,箫飒哭得死去活来,若是她还音容宛在,他绝不会这样伤痛哭泣。
一个美姿绝世的女子,如何能在镜子前面对容颜被毁的样貌,若是换做很看重外在的外貌协会的人看见,怕是要一把剪刀戳中心口的。
从前未老先衰的她就娇嗔嗔抱怨自己是个大龄剩女,事到如今箫飒对她能嫁出去抱有的信心更是大面积消减。
大打折扣的信心犹如一个里面有条绿油油乐悠悠的毛毛虫的苹果,在它啃破光亮鲜滑的果皮前,它是个可口多汁的苹果,用手一捏,这个富贵的大苹果,不过成了个无人要的臭皮囊。
耳边有个人体恤,说的话和嗡嗡哄哄的蜜蜂或者冬夜的风相近,热切的悲痛的呼唤他,快点清醒快点活过来一蹦三尺高。
正是如此亲密无间的叫嚷,如此伤心和关切的哭泣,成为她撕破黑暗冲向光明的不懈动力,让她有勇气再一次睁开了双眼。
深锁的眉头舒坦,颤抖的睫毛,在紊乱的抖动几下后,终于稳定停下来,自此以后她的眼界开阔而坦白。
他自心扉闷出的倾述是她走在风雨交加的黑夜中,提着照明打亮黑路的灯笼,有光但不晃,不亮也不暗,是暖暖的温度,恰到好处。
重新看到那双雪亮一尘不染的眉眼,箫飒的心头升起排山倒海的激动,好像一面鲜艳象征为疾苦群众轻徭薄税的胜利旗帜,插在会当凌绝顶的山头,迎风招展,猎猎捕风。
二人幸福地抱在一起,先不着急解释着这一切,不安没死是天大的喜讯,不开心的事就先抛到一边冷落,他们叙旧,两个人的声音都有点沙哑。
以箫飒的视角来看,今日的不安身上涌现出更多的魅力,哪怕她的脸被电得香喷喷的,从头来看,是夜晚的昙花一现,是黑夜绽放的黑玫瑰,是高雅的、是隐秘的、是神奇的、是美妙的。
在和他拥抱的这段时间内,不安的思路自动梳理清了事件的来龙去脉,脱魂术攻击正常人效力没攻击灵魂高,她属于熬过天雷的震慑,虽然皮表外蒙受了巨大的颜面损失,但体内的五脏六腑是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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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了漂亮的脸蛋,是每个爱美的女孩心中一道永远不能迈过去的坎,生不如死,但能活着苟且偷安地活着,是不幸中的万幸。
脸蛋又不是专门生出来给人观赏的花,是标榜人的花瓶而已,为了这个而去自戕自尽自杀自刎,那才叫傻子瓜子一个呢!
略显暧昧不清的眼中,箫飒的眼里,她强大的内心是众人将她推崇为妍丽的女子的首要标准,她就是那轮冉冉升起的朝阳,有着青青色的轮廓,将中心的火红完美无瑕的包围,衬托出骄阳的华美。
“你现在方便告诉我,你怎么来这的,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吗?”箫飒腼腆地对她笑了笑,“你知道的,我刚才昏迷了嘛!”
箫不安故作高深的叹了口气,她不能笑不能哭也不能做出太多的脸部动作,她稍微婉约的旖旎了下脸蛋,“方便,那你听我字正腔圆的娓娓道来啊!”
叽里呱啦一顿后,她的经历箫飒弄清了,她的来历箫飒也晓得——就是为他而来寻短见的——嗯她是这样义正辞严煞有介事说的,只不过他的口才辜负了字正腔圆这四个字,箫飒的分辨能力输出到了极限的高度。
“以后你可别干这么傻的事,我要做到我自己会处理好,不用你来美女救英雄!”总是被人相救,自信心被无情的打击和泯灭,会让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的。
“我不是美女,你也不是英雄。”不安指着自个坏透的脸蛋,落寞的眼神像水面上逐渐枯萎的白莲花,明明离水源那样近,却还是躲不过干枯的命运。
胶原蛋白不在,青春也不在,现在说美女不是故意刺激她发作吗?箫飒想起这点,拍了拍脑门,哎哟,我这个猪脑子。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及的。”箫飒双手抱拳,有点马马虎虎的刻意,又是诚心诚意朝他道歉恳求原谅。
“没关系啦,我开玩笑的,我是不是美女,但你从来就不是英雄过啊!”毒妇的心,毒舌的舌,这一巴掌甩得响亮。
现在轮到箫飒沉溺在死水中,这不安人如其名,常常三言两语就能解开自嘲,煽风点火扰人清梦,他的确没做过英雄,还做错了一件大事。
起义军们将永远记住他这位可憎的杀人凶手,都怪他不成功,害他们全军覆没,要想东山再起,历史前鉴摆在那儿,难上加难。
欣喜和忧伤的切换如鱼得水,她见他真的一脚陷入了懊恼的淤泥中,同病相怜,决定搭把手一展宽宏大量的雄风,“我真的开玩笑的,我这么丑都没很伤心,你以后还有机会的,我百分之百的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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