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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在休息,和二人距离近了,化抓叔憋了一路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你们两个小幺妹去火烧寨干啥子?那寨子偏,还是个苗寨,很少有外地人知道,除了专业队伍,我还没送过多少游客去那哩。”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李宁玉并没有告诉他真正的原因,只说来找朋友,顺便小住两天,修养下身心。
化抓一看就是很多年的老烟枪了,趁着休息的这么点功夫,也赶紧将烟给点上,站在离二人稍远的地方开始抽,猛抽几口后一脸享受的长吁口气,苍老精瘦的脸在白烟中若隐若现。
“晓得你们可能知道,但老头子我还想啰嗦两句,火烧寨不比猛峒,是个生苗寨,里面不光有白苗和黑苗,还有蛊苗哩,我看你两个小娃娃亲切,进去了可莫乱动东西,招惹了蛊苗死都不晓得啷个死的!”
李宁玉出手大方还很有礼貌,比化抓以前带的客人不知道强多少倍,见她们两个汉人小姑娘要进生苗部落,想着其中忌讳她们应该不知道,特地出于好意的提醒她们一下。
二人自然向他道谢,又歇了一会儿就重新开始走,再次坐到马背上,顾晓梦觉得比上次适应多了。
“玉姐,你说阿仰莎会不会是蛊苗的族人?”顾晓梦从小学习各种巧术,看过各种奇闻异事,民族秘辛,关于苗族的自然也包含在内,就算化抓不说她也是知道的。
“很有可能,从阿仰莎的生平来看,她小学读了一半就去了猛峒,待在寨子里的时间并不多,应该是个对蛊术不甚精通的蛊苗。”要不然也不会对别人种的蛊毫无防备与察觉。
蛊苗是苗族里最神秘也是最稀少的一支,善于炼蛊与用蛊,那些小说里写的那种神神道道的类似于桃花蛊,子母蛊,噬心蛊之类的,没有你找不到,只有你想不到的。
种蛊的方式也是千奇百怪,除了通过空气,什么都能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染上蛊,所以与蛊苗的人打交道一定要万分小心,绝对不能吃别人递的东西和水,不与别人产生身体接触。
吃饱了的马果然跑的更带劲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颠着颠着一个小村就出现在了三人的眼前,化抓烟杆往那一指,宣布那就是火烧寨,火烧寨终于快到了。
快行至寨门口,化抓自告奋勇的说带她们进去,生苗普遍比较排外,他带她们进去能免去不少麻烦,还说他一个外甥就住在火烧寨,房子很宽敞,她们可以在那住着,收费不贵。
两人同意了,毕竟还不知道要待多久,有一个落脚之地还是很有必要的。
火烧寨看起来很大,各式各样的木屋草楼参差不齐的分布着,穿着传统苗服的人随处可见,看来还是个常住人口很多的村子。
寨口进去就是主道,三人早已从马上下来,此时正牵着马缓行,顾晓梦一下马就用拇指掐住了中指第一个指节,这是玉姐刚刚教她的,能防一些简单的蛊。
寨子里忽然来了两个生人还是很引人注目的,道边门外的人们纷纷向她们投去目光,还没拐出弯,化抓就被一个人叫住了。
顾晓梦回头一看,是一个缩在道旁边卖瓜子的老太太。
作者有话说:
防蛊办法是真的哟~
第37章 鸡蛋
化抓起先并没有注意到缩在道边的老人,此时被猛地一叫浑身打了个抖,回头看见是她,一溜小跑就过去了,对着那个老人一阵点头哈腰,脸上写满了尊重与畏惧。
顾晓梦仗着眼睛尖,仔细往那边瞅,那老婆婆就缩着身子挤在一级台阶上,面前摆了个大的晒盘,里面盛满了瓜子,她身上穿着的并不是苗服,而是裹着一件脏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袍子。
在顾晓梦偷偷打量她的时候,她原本看着化抓的眼睛猛地转过来,盯着顾晓梦和李宁玉,眼神浑浊不堪,透着股毒蛇的阴狠劲,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顾晓梦猛地和她目光对上,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仿佛被什么看透了内心,李宁玉不动声色的迈出半步将她挡在身后,隔绝了那道令人浑身不快的视线。
那老婆婆将目光停留在李宁玉身上更久,李宁玉也八风不动的看着她,好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顾晓梦握住李宁玉的手,她刚刚依稀看见那老婆婆侧脸上盘踞着的刺青,好像是蝎子。
不知道她和化抓说了什么,化抓蹲在她旁边连连点头,不住的用袖子擦汗,好半天才边作揖边倒退着走回来,冲二人猛的挤眉弄眼使眼色,牵着马赶紧准备埋头往前走。
三人还没来得及抬脚,前方就传来了一阵骚动,不远处的坡道上风风火火下来几个人,均是连哭带骂的,旋风似的就刮到了瓜子摊前扑通跪下,周围房子里的人听见动静都出来了,但都扒在门边,不敢往近前来,面上神色各异。
李宁玉拦住了想要牵马开溜的化抓,示意他她们先留下来看看,化抓急的连声叹气,怎么这两个小女娃娃什么热闹都敢往前凑呢!但没办法,又不能先走,索性眼不见心不烦,掏出旱烟走到另一边坐下吧嗒吧嗒抽去了。
此时的瓜子摊前跪了三个人,两个妇人,一个比较年轻,一个则看起来久经风霜,还带着一个看着八九岁的小男孩,看得出来家里人应该很宝贝他,在他脖子上套了一把长命锁。
只是他现在看起来并不太好,满头大汗的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疼的嗷嗷直嚎。旁边的妇人也没闲着,年长的那位对婆婆不住作揖,不知道用苗语说着些什么,年轻的那位则是制止了小男孩翻滚的行为,作势在他后臀上拍了几巴掌,边拍边骂:“叫你不争气!叫你贪玩!还敢多拿蛊婆的瓜子!看我不把你屁股打开花,你这个臭小子,快给元婆道歉!”
小男孩本来就够难受的了,还被阿妈劈头盖脸一顿揍,顿时愈加难过,嗷的一嗓子嚎的更厉害了,声音都哑了,哭着向元婆道歉。他阿妈也在一旁赔不是,说一些孩子小不懂事,稍微惩罚一下就好,求您高抬贵手之类的话。
那元婆听了半天,终于动了,伸手在袍子下摸了摸,摸出来一个黑漆漆的壶,递给那孩子奶奶,一边数落她一边让她去取东西。
孩子奶奶当然一个劲的点头哈腰,接过那壶就慌忙火急的冲到了最近的一户人家,那家的主人也挺好,赶紧将她让了进去给她拿东西。
没多久她就出来了,一手攥着元婆的壶,一手挎了个簸箕,顾晓梦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那个簸箕身上,紧张的将手搭在李宁玉肩上,想要一探究竟。
她们离元婆比较近,周边围的人也比较少,视野还是相当好的,顾晓梦一眼就看见,那簸箕里盛了三个鸡蛋和三根红线,是那种红色的棉线,三根都剪出了差不多的长度。
元婆先接了壶,示意她把筐放在地上,仰头喝了一大口,僵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属于人的表情,看那样子,是十分的陶醉。
苗人嗜酒,无论男女老少,他们的生活是无法与酒分离的,这个元婆虽然诡异,应该也不例外。
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架住小孩,元婆站起来从框里拿出鸡蛋,一个鸡蛋上缠一根红线,将鸡蛋放进手心搓着,使的力看起来不小,也不知为何鸡蛋竟没碎。
把男孩的衣服掀起来露出小腹,将鸡蛋放上去滚来滚去,口中念念有词,同样的步骤重复了三次,小孩清晰可见从一开始的哭号挣扎变成了后面的小幅度抽搭,等第三个鸡蛋滚完以后,彻底不哭了,揉着肚子茫然的看向他妈妈。
元婆将最后一个鸡蛋扔进筐里,低头问了小孩一句什么,小孩算是真的怕了她了,拽着妈妈的裤腿探出头猛的摇摇头。
元婆看起来很满意,又掂起她的壶喝了一口,连那一大娄的瓜子都没要,提着壶慢慢踏上了村道,顺着上坡拐进了一排平房后面。
李宁玉紧盯着她的背影,眼中晦暗不明,半晌没动,这个人能量并不强,但却让她嗅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难道她能看出自己的不同?
两个妇人见孩子终于好了,可算松了口气,元婆一走,本来离得挺远看热闹的人也都纷纷围了上来,吓得顾晓梦赶紧拽着李宁玉往前迈了几步,占据有利地形,才算没被挤出去。
那老妇人坐在台阶上,两手交叠的打来打去,配合着激动的语气在和围观群众们说着什么,大家也都七嘴八舌的回应,虽然顾晓梦听不懂,但能感觉出那大婶应该是在骂街。
她骂了一会儿,想起了那三个鸡蛋,拿出一个扯掉红线放在地上敲了敲,剥开以后居然是白玉无瑕的蛋白,和煮出来的如出一辙。
按理来说应该不可能才对,从那妇人进屋去取鸡蛋和红绳到出来不过短短一分钟时间,拿的应该是生鸡蛋才对,而且那鸡蛋壳上还沾了些脏东西,怎么都不像被煮过的样子,现在居然熟了。
剥出蛋白来大婶也没有停下动作,又小心翼翼的扒开蛋白,裸露出原本应该是蛋黄的部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