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嘉靖年间

第八十三章 遮掩(1 / 1)

卯时已过大半,徐孝先等六十余骑,不少人身上带着血迹匆匆回到京城。

一夜的奔波,缉拿蓟州知州于文海,不曾想到了最后竟然还动了刀、弩。

而这就意味着,于文海根本就没有想过,被东厂缉拿后还能活下来。

或者是……他难道在朝中有所倚仗?

甚至,说不准这货身上还有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直奔诏狱?”

陈不胜看着有些疲惫的徐孝先问道。

徐孝先连话都懒得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刚进城后的一行人,便直奔东厂诏狱。

而此时东厂诏狱衙署内。

黄锦坐在主位,拄着下巴。

杨增、福善、麦福三人静静望着黄锦。

“这件事情还需禀奏皇上决断,昨夜你们没有当场缉拿马墉是对的。”

黄锦拄着下巴的手支开,端起面前热乎乎的茶杯。

“可曾派人盯着马墉的府邸?”

“盯着呢,奴婢昨夜跟徐孝先分别时,徐孝先已经命人暗中盯着马墉府邸的一举一动了,包括沈丛明的府邸。”

“郑承义那边呢?”

“徐孝先让锦衣中所千户崔元在盯着,如今就等徐孝先这边查明情况。”

黄锦视线扫过面前三人,默默点着头,不得不说,这个徐孝先还真是不错。

凡事都能够安排得妥妥当当,不出任何差错。

“往后徐孝先那边,若是有什么需求,你们三人也不必端着千户的架子,听他指挥便是。”

“奴婢明白。”

杨增三人点着头。

看来沈丛明一案,徐孝先办得让黄锦是颇为满意了。

而且听着意思,往后看来是要更加倚重了。

此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黄锦淡淡的应了一句,一名东厂校尉便推开门进来。

“厂公,徐孝先从蓟州回来了,此时正在诏狱门口。”

“过去看看。”

黄锦这么早出现在东厂,就是等着徐孝先这边的消息,争取赶在入值大臣进入西苑前,把此案详详细细的禀奏给嘉靖。

诏狱门口,于文海神情萎靡的被陈不胜硬生生拉下马车。

一路上冻得手脚僵硬的于文海,哪里站得稳,扑通一声就扎进了雪地里。

“没死就行。”

陈不胜一脚踢在于文海肩头,使其仰躺在雪地里冷笑道。

“小子,别等我出去了,要不然……于某杀你全家!”

于文海狰狞着面目,又看了看徐孝先:“对了,还有你这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我也不会……。”

陈不胜又是一脚踢在了于文海的肋叉子上,冷冷道:“真特么当这里还是在蓟州了?就算是在蓟州,你府里的家丁也没能奈我何,怎么?进了东厂你觉得你还有机会?”

“有没有机会走着瞧就是了。”

于文海侧头冲旁边雪地啐了口唾沫。

随即挣扎着要起身。

不远处,黄锦领着杨增等人快步走来。

徐孝先上前行礼:“末将徐孝先见过厂公,见过各位大人。末将幸不辱命,蓟州知州于文海已被末将带回来。”

“好!”

黄锦看了一眼于文海,又看了看从马车上下来的其他人,拍了拍徐孝先的肩膀,赞叹道:“这一夜辛苦了,干得不错!”

“这是厂公您的……。”

徐孝先谢过黄锦的夸赞,掏出东厂厂公的腰牌递过去。

“留着,以后用得着。”

黄锦这一方面比陆炳还痛快,随即把徐孝先拉到僻静处,低声道:“皇上那里放心,这一次的差事儿,你的功劳少不了的。昌平一事儿你怎么看?还有,你的奏疏今日天黑前能不能递上来?”

“末将一会儿回去后便马上准备。”

徐孝先顺势收回被黄锦的那暖和的手推回来的东厂厂公腰牌,接着道:“昌平郑承义这边末将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昨夜从沈丛明身上搜出来的契约,可以看作是沈丛明跟右都御史之间的勾结,但……昌平知州郑承义跟右都御史马墉之间的联系,末将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

黄锦严肃着脸庞,想了想,而后叹口气道:“是啊,这中间要是少一环,皇上那里也不好交代。所以这几日……就辛苦你了。”

“厂公客气了,末将分内之事。”

“你那制糖的房子已经交给御膳房了,至于……该给你的自然少不了,不过还需等御膳房做出跟你制的一模一样的霜糖才行,所以你耐心等等,到时候皇上肯定少不了赏赐你的。”

黄锦这是替徐孝先宽心。

显然昨日只字不提报酬,也是对徐孝先的一种考校。

不过这短短一夜,徐孝先把沈丛明一案办得这么漂亮。

这让黄锦忍不住还是把底透给徐孝先了。

“那就多谢厂公了。”

黄锦呵呵笑着:“回去好生歇息,听杨增说你还会做菜,等哪天天气好了,我也过去尝尝你的手艺如何。”

“那末将到时候恭候厂公大驾光临。”

徐孝先有些无奈,破家常菜有什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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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饭吃腻了吗?

随后黄锦便再次赞赏地拍了拍徐孝先的肩膀,而后领着一众人往诏狱里走去。

于文海等人,也已经都被押入了诏狱监牢内。

杨增拖到了最后,见东厂校尉也已经散开,此时就剩下了徐孝先、陈不胜跟壬字所一个小旗的校尉。

便示意徐孝先过来。

陈不胜等十来人,颇有眼力见地往诏狱另外一边的门口避了避。

杨增这里,看着徐孝先,神色之间带着几分玩味,道:“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徐孝先几乎连犹豫都没有犹豫,道:“过了今日如何?要是牵涉深,末将一定亲自把人送进去,若是牵涉不深,或者是跟沈丛明一案没有关联的话,末将便要琢磨着该怎么贿赂杨大人你了。”

“这还差不多。”

杨增满意地笑了笑:“这件事情还有谁知情?”

徐孝先摇头:“如今只有吴仲知情,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末将能做的也不过是争取一些时间,亲自去问问程福海跟楼广元之间的牵涉到底有多深了。想要彻底遮掩程福海,是遮掩不住的。”

杨增同意地点着头:“自己知道利弊就好,若不是看在程福海是你大哥岳父的份儿上,昨夜我就问你了。”

徐孝先笑笑没说话。

心道好险啊。

他也是昨夜跟杨增分开后,在前往蓟州的路上才想起,杨增曾经在他家见过程福海的。

像是为了打消徐孝先心头可能存在的疑虑,杨增道:“刚刚在那边衙署,厂公吩咐了我、福善以及麦福,往后你这里若是有什么指使,我们三人得供你差遣。所以程福海一事儿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之所以提醒你,是怕你思虑不周,可能明白?”

徐孝先愣了下,先是谢过杨增的提醒。

而后从怀里掏出东厂厂公的腰牌,怼到杨增面前:“那我现在要是让你干什么好使不?”

“你小子想干什么?”杨增脸色一变,感觉这家伙一定没安好心。

徐孝先呵呵笑着,道:“拿一百两银子,犒劳犒劳我壬字所的属下,我兜里没带钱。”

杨增无语,没好气道:“先欠着,回头我补给你!”

说完后,便不耐烦道:“赶紧回去好好歇息歇息,别忘了奏疏还要在晚上之前递过来。”

徐孝先点头,随即带着陈不胜等人离开。

……

程兰伸了伸懒腰,从徐孝先房间的炕上坐起来,被子被她有些吃力地扔到一边。

不到卯时她就誊抄完了,而后就在徐孝先的房间等着徐孝先回来。

一开始坐在书桌前等候,后来坐在了炕上。

实在困得睁不开眼了,只好和衣躺在炕上等。

外面寒冷的风雪天,让在炕上和衣躺了一会儿的程兰觉得有些冷,于是便拉开了被子盖了半个身子等。

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间,程兰先做了个噩梦。

梦到有人突然敲门,一脸惊慌地说徐孝先出意外了。

瞬间惊醒的程兰,望着漆黑一片的房间:原来是蜡烛燃尽了。

于是起身点了根蜡烛,坐在炕边心头一阵惆怅与不安。

随即继续和衣躺下盖上被子等徐孝先,不想很快又做梦了。

这一次梦见徐孝先浑身是血地在啪啪打门,等她跑到大门口时,却没有了徐孝先的身影。

随即回到房间,却是见徐孝先赤裸着上身,但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完了。

于是她冷着脸问道:“谁帮你包扎的?”

徐孝先嘻嘻一笑,没理她,而是死皮赖脸地伸手要搂她柔若无骨的纤腰。

程兰好脾气地任由徐孝先搂着她的腰,随即整个人被搂进了怀里。

“小心伤口。”

程兰面色通红、心如小鹿乱撞,又舍不得挣脱开。

而后程兰便突然醒了过来,望着桌面上的蜡烛怔怔出神:梦里都要被你个小坏蛋欺负,哼!

随即又坐起身,寂静的房间里再次怔怔发呆,外面隐隐传来清亮的鸡鸣声。

而房间不远处的角落,睡得四仰八叉的多尔衮此时正打着呼噜。

桌面上还亮着的蜡烛,此时也已经少了小半。

坐在炕上继续怔怔发呆的程兰,还在回忆着刚才的梦境。

外面此时响起的拍门声,程兰呆呆的也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西厢房那边传来了动静,这才惊醒了房间内的程兰。

急忙下炕穿上鞋跑到厅堂,顿了下后又跑进自己房间,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的脸色,把秀发又简单的整理了下,这才急忙推开厅堂的门走了出来。

身后被程兰惊醒的多尔衮,一个跳跃就跑出了厅堂,站在台阶上望着院子里的积雪。

而此时,徐孝先的身影从影壁处走了进来。

多尔衮汪了一声,便向往常那般纵身一跃,随即大半个狗都被埋进了积雪里。

程兰看着没有受伤的徐孝先向她走过来,再看看雪地里艰难爬行的多尔衮,在清冷的早晨不由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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