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e“来了来了!咖啡来了!”温简拎着两袋星巴克风风火火跑进教室,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呼出一口湿漉漉的气,开始拆袋子,“这个是……莓莓风味拿铁,郑梓怡,你的;榛果焦糖,我的;馥芮白,张宁,给。——还有玫瑰20拿铁,姝妤,给你!”
ee这种奢侈品就没在她的菜单出现过。
ee“……”谢姝妤缓缓笑开,心头漫过一股暖意,发情期带来的身体不适似乎减轻了少许,她不好意思地接过咖啡,“这个多少钱,我转你吧,还有昨天的抑制剂……”
ee温简家里是有点小钱的,爸爸自己开海参养殖场,妈妈是服装设计公司一个部门总监,一家子不说大富大贵,但在吃穿用度上也从来没亏着。
ee“唔呣——哈——!”温简长吁一声,满脸续命般的享受:“神清气爽!”
ee挺香的,有点甜。
ee目光神游,好几次扫到温简偷瞄向她的视线。
ee谢姝妤有些无奈,不过这怨不得温简,她下午闹的动静确实大了些,晚饭的时候偶然碰见谢翎之,他顶着那张挂彩的冷脸,跟大明星似的走到哪都备受瞩目。
ee其实此时此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人猜得也没错。
ee希望别下,她不喜欢雨天。
ee谢姝妤想了想,一手向后怼进书包,摸了两下,掏出一把自动伞,“哦,带了。”
ee温简瞧了那伞一眼,黑色带碎花的伞面,叁折伞骨肉眼可见地结实粗厚,边缘有些陈旧褶皱,但依然能看出是把昂贵的好伞。
ee她有时候会觉得,谢姝妤身上有种奇怪的矛盾感。
ee譬如,谢姝妤长得非常漂亮,性格也慢热好相处,身边却没多少朋友——她不主动交,也甚少跟人深入来往,最喜欢自个儿坐在那安静发呆,和别人交往时也总是隔着一层若隐若现的礼貌界限,仿佛在防范别人对她了解过多(对于喜欢和追求她的人更是如此,不过谁都知道,她没谈恋爱的最大原因是她哥在背后作梗);
ee谢姝妤家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呢?温简一边用吸管搅着咖啡,一边漫无边际地遐想。
ee谢姝妤收拾好书包,又披上校服外套,然后才下楼赶往班车。
ee班车就停在南楼教学楼门口,谢姝妤独自下了楼,见雨势不大,也懒得打伞,径直上了班车。
ee谢姝妤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尽管那窗户拉不开。
ee她抬手揉了揉耳朵。一到雨天,她的左耳就又开始疼。
ee那真是好长的一段路。从医院到爸爸家,计程车七扭八歪绕了好些个拐角,她以前从没发觉那条路那么长。
ee但她到底还是没回头。
ee最后哥哥付车费花了二十八块钱。
ee谢姝妤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走错路,但即使再苦再累,她也没后悔过,因为她有哥哥。
日子,她和哥哥常常食不果腹地抱在一起,互相取暖。那时候他俩还是找工作都没法找的年纪,谁雇佣谁犯法,于是每月只能靠妈妈往卡上打的一千块钱艰难度日,数着下顿吃上顿,到了冬天连暖气费都交不起,深夜里寒风瑟瑟,吹得窗户震响,她冻得浑身发抖,谢翎之就张开翅膀,把她圈进怀里抱着她睡。
ee她躺在他温暖的羽翼上安眠的第一个夜晚,她想,她好像还是一只灰扑扑的小猫。但是哥哥把她的毛舔干净了。
ee可是现在,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ee——谢翎之要是真想跟她在一起,那要不就在一起算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ee然而这个念头紧接着就在大脑皮层上打了个滑,一下触及到某根禁忌的红线,警铃惊声尖鸣,骤然把这飘渺的念头撕得四分五裂。
ee谢姝妤双手捂住脸,掩住痛苦难当的神色,有两个小人在她脑海中激烈交战。
ee另一个却说:不行!想想你们的将来,现在年少一时冲动,将来各自成家立业了怎么办?有些错是绝对不能犯的!
ee奈何这俩小人依旧能吵得惊天动地。
ee她拔掉针帽,甚至来不及对准血管,直接冲胳膊上扎了一针!
ee谢姝妤脱力地靠着椅背喘气,挂了一身冷汗,活像刚从鬼片场地逃出来一样。
ee?
ee——靠,坐过站了!
ee司机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轻车熟路踩着刹车打转方向盘,缓慢停靠在路边。
ee“青岗小区。”
ee谢姝妤连声道谢:“好的,谢谢师傅,麻烦您了。”
ee谢姝妤打伞下了车,愁眉苦脸地往回走。
ee她拽了拽书包,加快步伐赶路,想早点回家。
ee雨幕重重中,依稀响起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ee谢姝妤心口一突,忐忑不安地回头望去。
ee谢姝妤脸色骤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