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煜的小腹处有一个被猫挠出来的疤。
从此,他厌恶一切长毛带爪子活蹦乱跳的生物,也在腹部留下了一条经久不消的“战勋”。
14岁开始性幻想之后,他想象一个女孩的腿弯摩擦过腰腹,当他用手指模拟那种摁压触感时,突然就记起,哦,哥们这块儿原来还有个疤?
人在勃起自慰时,注意力只会集中在阴茎撸动的粗暴快感中,脑子里塞满白糊糊又红艳艳的各种画面,动作情态立体生效,但那个人的模样却模糊不已。
柯煜因此产生某种灵魂共振,而他想象那副画面时,却是雨水浇溅泥土带起来的土腥气,院子里的藤本月季有种糜烂腐味,那个人从潮湿雨季中走来,伞面将她遮得严严实实,却带起他每一寸的生理反应。
然后影片暂停,柯煜在厨房里看到了背身站着的林喜朝。
柯煜兜上帽子。
周围的男孩从很小就观测女孩,观测她们系在脖颈的细细绑带,随着骨椎的延展、弯缩,自带缠绵丰涌的情欲想象力。
他们聊起这些事仿佛经验老道,都是来自片儿,来自色情杂志,来自半夜隐忍叫床的母亲,然后脸上要带着参透一切的超然表情,个个化身为欲望猎手,一边吹嘘自己多懂女孩,又一边展示那根丑陋阳具多么有硬实力。
柯煜,你得选一个有意义的东西当作你的人生志趣。
我们保证了你物质上的富足,你可以尽情去追求精神余裕和充盈审美,而不是去追求要睡到什么样的姑娘。
他为此起了一身的鸡皮,为此有点儿恶心,但爸很快对他笑,烟圈一个个吐在他脸上,看他就像看冰箱里的临期垃圾,脸上陡然转换情绪,那些讥诮和不屑都来得轻飘飘又施施然。
好可笑。
他理应对这一套感到厌恶的,但无形之中,父母的每一次相处都是在为他授课。
爱就是要掏肠割肚地自毁自证。
同龄人已经在规纪教条下探索情欲,在“严禁早恋”的条框中渴求牵手拥抱亲吻。
他拒绝体力上的蛮楞运动,专注在需要长期缄默、凝神、甚至故步自封的逼仄环境里。
可是严苛生活并不会产生等价值的美感,那些日常罅隙井然有序,柯煜却如同手攥一把打火石,不断地朝自己干柴皲裂的日子里刮擦出火星。
哗嚓。
哗嚓。
哗嚓——
整个屋内霎时一片明亮。
柯煜在灯下注视林喜朝,小腹的刺痛感依旧,他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意识到自己十分自恋,他高看他的感情,强行拔高至连自己都不理解的地步。
但无论如何,这份感受十分宏大,绝对超过平庸的心动。
她比任何人都能合理化柯煜的举动,告诉她是阿姨吩咐的,她就一定会信,告诉她停电是意外,她也绝不深究,她的人生也有一套严苛的纪律和信条,和谐地支撑起她的全部生活,从来不会失掉偏颇。
柯煜垂下眼,将打火机收起来,再也没说什么,从餐桌上起身走开。
也正因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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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瑾没斥他天马行空,只问他为什么是火把。
柯煜撩下衣服,说只是无聊尝试着玩玩,还反问妈为什么给自己取“煜”。
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也自生日那天正式破冰。
柯煜听着音乐写试题,笔头轻咬,团着稿纸往门背的球框远抛,刚好就丢在她脚边。
“鲜切的水果,妈妈让我送上来。”
窗外树影在烈日下晃晃悠悠,汁水崩裂在唇间,他放空思绪,不作它想,听着身后传来的走动声,关门声,下楼声,感受到内心的某种烧灼。
夏天是个危险的季节,炎热的天气使人群比其他季节裸露得多,因此很难掩饰欲望。】
他知道她怕热,桌角通常放着一罐冷冻椰汁,常常置身事外,奋笔疾书,对书本课业怀有无上敬意,这份敬意也尤其使得她气质鲜活。
班上的男生偶尔喜欢捉弄她,趁着她背身看操场,将热气腾腾的蠢逼往她身上去推,然后肆意起哄,吁声不断。
柯煜捻着手指,指甲深陷进肉凼,过路人一般漠然经过,但内心沸反盈天。
他想到自己的妒意正演变成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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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从生日那天开始,或许更早,从她搬离苟方许周边时,她就察觉到自己好运来临。
最关键的,或许要感谢柯煜。
她在新的年岁,曾因为柯煜的顺手祝福尝试着许愿更勇敢,她吹灭掉蜡烛,就期冀自己的愿望要靠迅捷行动以努力实现。
这是可以的吧。
从最基础的开始,她有心力地去竞选那个卫生委员,她主动跟江春华沟通,春华说,“那你在班会课上做个小竟演吧,让大家都投投票,最主要的是,你得让大家都知道你。”
是的。
所以在第三次月考结束,周五班会课,江春华特意腾出5分钟的时间让她做个小小演讲。
林,喜,朝。
粉笔被她掐断在手心,她稳了稳因紧张而颤抖的语调,沉声开口,
“我的成绩不太好。”
“我今天来竞选的,也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卫生委员。”
太阳热烈。
她还是不敢将目光对准台下,只是忐忑地盯着后方的黑板,那一排,苟方许收敛了平常的吊儿郎当,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复杂地看她。
她说我从小就向往上一个特别优秀的学校,没有人不向往成为更厉害的人,我在中考那天因为种种原因与最好的学校失之交臂。
但我现在有点明白了。
并不是分数上的差距,也不是从二中到一中,从峦岗跨越到千樾山。
缺少陪伴的原生家庭。
计较目光的自我消耗。
说到这里,她重抒一口气,想起柯煜,想起生日那天,他们隔着餐桌的长久对视。
如果她也有优秀的家世,开阔的眼界该多好,如果她也能多一点天赋该多好。
但是没关系。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会在班级的大小事上极近耐心,我会积极地履行好自己的职责,我会认真地照顾大家、帮助大家。”
“请认可我。”
“请看到我。”
热烈的掌声如潮响起,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屏幕上两具赤裸肉体正在激烈交合,性器插撞的拍击音在耳机里愈发鼓噪。
啪——啪。
湿濡声。
他近乎麻木地看着,撑着脸,转着笔,不会起任何该有的反应。
他很多次以这样的姿势等过她,等着她上楼叫他吃饭,端来水果和煲汤,小心翼翼,轻轻叩门,极致礼貌。
可是能怎么办呢。
啪啪啪啪啪。
掌声收束。
徐媛媛在座位上竖起一个大拇指,高举过头顶,冲她摇头晃脑地说着牛逼。
前任卫生委一一带她了解卫生用具的摆放,挽着她的手说辛苦你了林喜朝,谢谢啦。
这一天,是她读一中以来最美好的一天。
她走进千樾山大门,雀跃着小跑进家门,妈妈正在厨房里忙碌,她来不及脱下书包就从她身后抱住。
妈自己有多开心,说班上的同学都夸她啦,全票选她当了个卫生员,大家都在认可她。
林喜朝撅嘴答应,没太失落,她甚至想上楼的时候也给柯煜说一声谢。
脚步声从楼梯处间次响起。
柯煜有一分钟的时间去考虑。
他曾经将林喜朝比作过干燥花,夹在他最诘屈聱牙的一卷书里,也犹疑过自己是做养料还是燃料,但多么矫情,所有的比拟都只会发生在当下。
“叩叩叩叩”——
林喜朝被托盘烫到呲牙抽气,手心灼烫到僵麻,又不好意思就这么搁去地板。
于是,从这一刻开始,又从这一刻结局。
林喜朝想起生日那天,她在黑暗中惴惴不安地揣测柯煜的意图,她狭隘地想过他是否同大部分幼稚鬼一样,对内敛柔顺的女生,起过促狭捉弄的心思。
她明白柯煜是不一样的,柯煜只会祝她永远快乐。
“玩个游戏怎么样?”
“你猜——”
啪啪啪啪啪啪!
“能不能…关掉…”
“那你要走吗?”
她被柯煜反锁在房间,困辖在角落,怯弱一如即往,她原来从未勇敢过。
“你叫什么名字?”
尘埃落定。
啪—啪—
她在讲台上,在黑板前,在众人的目光里,第一次坦荡宣言、肆意发声。
“请认可我。”
眼泪被抑制在眼眶,抽泣音揪扯痛肺腑,她抖着嗓子回答:
喜庆的喜,朝阳的朝。
日光之下,心里簇堆起火把。
眼泪灼烫他虎口,他将额头搁上林喜朝肩窝,手中继续动作,想象他们将迎来多么宏大灿烈的未来。
【】里面的话出自《动物凶猛》,就是《阳光灿烂的日子》的原着,我在上面一起把他们算作电影里的了,但电影里应该是没这句词的。
还欠一章,好困,一直在出错,先睡个觉,鞠躬跪地鞠躬跪地鞠躬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