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不是在介意这个。”
他启车的动作顿下来，单手离开方向盘，微压着眉骨看向林喜朝。
“我在意的可能是……”
檀孑安的那番话最触动林喜朝的并不是，【温听喜欢柯煜。】
“所以，我有点不太理解。”林喜朝微皱着眉，脸上一片困惑，“你当初给我寄照片给我打电话，我认为你是在让我权衡，让我好好做选择。”
她说完这句话，脑子里好像终于把这一切都捋清楚了，她倦着眼抬头问，“柯煜，你是不是又在套路我？”
柯煜无声迎上林喜朝的目光，之前的那点燥意已经随着她上述的一句句话音消降下来，他双手搁放至腿，坦然地点头，轻声回了句，“对。”
她落下最后一句话，“我觉得不管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你都挺聪明，我也都挺容易。”
容易这两个字让柯煜顿时就轻吸了一气。
“我发现了。”
“但我表现的太强烈，你会觉得很不适，我表现的够温和，你又会开始质疑。”
林喜朝没有回答，她侧身靠上了车窗框，脸贴上玻璃，脉脉不语。
车厢内一片逼仄沉默。
柯煜的胸腔沉沉起伏着，他的手紧了又松，最终低哑着嗓声回，“行吧，我送你回去。”
“我朋友那儿，我自己一个人去。”
林喜朝被柯煜送回了房间，他临走前还给她耳朵上擦了酒精，叫了rooservice。
林喜朝不知道这算不算吵架，她觉得大家都还在平和沟通的范畴，但柯煜的脾气这两年没有任何长进，情绪依然外露，不高兴就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房间门阖上的那一刻，林喜朝萎靡不振地趴在床上，压根没什么心情吃饭。
曲昕：【喜朝朝，有个人在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我给不给她？】
曲昕：【就周三我们一起见面的那个姐姐啊，她说她学妹在联系你，都问到我这儿来了。】
退出聊天框后，林喜朝翻找着自己的好友列表，拉到中部，停在了蒋淮的聊天框内。
林喜朝逐条滑看上去。
蒋淮：【我就随便问问，听说你准备去上海，是不是啊？】
蒋淮：【是他说的，希望你好，也希望你放宽心。】
林喜朝滑看到最顶，抿直唇，丢掉手机。
他惯会卡时间揣摩人心理，高考的前一天黑板留字，毕业出分数前给她寄照片，填志愿的晚上打来通电话又一个字不说，等通知书了又让人传过来一个一别两宽的消息。
细细想来，林喜朝真的很难不说他不是故意的。
这些晦涩、黯然的情绪，都在饭店重新见到柯煜的那一刻，在看到他装陌生人的那一刻，被彻底推至了最高潮。
两年了诶。
林喜朝把脸深埋进被子里，长长地叹气一声。
【我在你们酒店楼下，能和你聊聊吗？】
柯煜到地方的时候，一栋独栋别墅的地下层，檀孑安正和他们俱乐部的成员玩在一块儿，一帮人开了个牌桌赌21点。
“她没来？”
“rry咯，係我嘅错。”
白雾升腾而开，一片迷离。
柯煜摸卡递给别人换筹码，“来几把，娱乐局，你做庄。”
檀孑安起身和柯煜换了位置，走到庄家台。
檀孑安薅了把额发，眼睛里全是笑意，“来吧。”
局首轮发两张。
檀孑安单张一个红桃8。
柯煜输。
柯煜睨他一眼，眼神里毫不遮掩对他的鄙夷。
有人回在楼上。
人去叫了。
檀孑安手下两张是黑桃4，红桃7，点数11。
而檀孑安摸给自己的是一张黑桃k，手下正正21点。
这逼嘴里就蹦不出一个好词，被甩，前女友，又还他爹的在跟温听扯到一块。
柯煜捻了捻指腹，摇头说没。
第三局，牌走的很快，柯煜摸到的也基本上是一些小点数，他18比庄家20，又输。
“什么反应都没，你谈个什么劲儿呢？”
但他这下沉默着，惜字如金，脸上不显露半点情绪。
虽说是娱乐局，但垒起来他也快输了小几万。
檀孑安把筹码一排排洗好，余光看向默不吭声的柯煜，心里却在思忖计较。
暑假他俩是一块去美国的，当时他们从美东开到美西，玩了十多天走到新墨西哥，彼时国内正值高考出分。
那忐忑担忧的劲儿，感觉比林喜朝她爸都紧张。
可柯煜就蛮有希望的样子。
这种小众乐队在国内根本没啥市场，好几年都没个商演机会，他不仅要去跟乐队经济人定档期看人家愿不愿意，还得在国内找livehoe承接定排期。
而最扯淡的是，当柯煜在乐队那边屡屡碰壁，充满希望却进行的步履维艰时，却收到了人林喜朝压根就不会报京市的消息。
多搞笑啊。
所以檀孑安才会问，“你谈个什么劲儿呢？”
牌桌上，柯煜转着筹码一声不吭。
楼梯上哒哒下来一程叩泊，缓缓靠近俩人，手肘搭在柯煜的肩头，打破沉寂问他们在玩什么，怎么都不吱声。
第五局。
他瞄一眼檀孑安手里第一张是黑桃j，柯煜加了一贯重注，下了两个大码，继续要牌。
j加10，点数总和20，已经要爆牌了。
柯煜手里边，三张牌相加21点。
程叩泊懒洋洋地吹了声口哨，调侃他，“学数学的，你可别算牌啊。”
“你们搁这儿玩真心话呢，幼不幼稚啊。”
因为柯煜出声了。
柯煜问：“檀孑安，你是不是和程菁霓搞在一块了？”
“我妹？”
“你问的这什么屁问题呢？”
与程叩泊同年龄段的人，之所以能玩在一块，讲求的就是一臭味相投。
檀孑安就不一样了，程叩泊一直觉得他是金玉其外的臭败絮，兄弟归兄弟，但这档子人万万不能招惹上自家妹。
程叩泊目光灼灼地瞪视着檀孑安，伸手指着他，“你想清楚了再回答，咱早就约法三章过了，老子的窝边草你都吃呢？！”
行啊，坦然地正面回答。
“我艹？！”
“你妈的檀孑安，你搞谁不好你搞我妹？！”
这一切其实都关他屁事。
他胳膊一推，梭哈他所有的筹码，“这把我必赢，所以我先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