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乱流中，那道阴影已完全显形。

说是"守护者"，倒更像一团由黑雾与破碎镜面糅成的巨型怪物，足有三十丈高，每一寸翻涌的黑雾里都嵌着细碎的青铜镜残片，随着它的动作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最中央的猩红眼睛睁开时，吴凡天清晰看见瞳孔里流转着星轨般的光，那是被它吞噬的时空碎片。

"师父！

它在吸我们的元气！"钱少突然踉跄半步，玄铁剑上慕容佳人的轮廓开始模糊。

少年脖颈青筋暴起，强行将体内翻涌的气血压下，可掌心还是渗出了血珠，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力正顺着空气里无形的丝线，往那怪物体内钻。

狼王之王仰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狼嚎。

这头通身银白的巨狼本就比寻常狼族大出三倍，此刻皮毛根根倒竖，每一根毛尖都凝着冰碴，竟将周围十丈内的时空乱流冻成了淡蓝色的冰晶。

被冻住的黑雾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像烧红的铁块掉进冷水里，那道吸扯元气的力量顿时弱了几分。

"这怪物以时空乱流为食，专猎越界者。"神秘老者不知何时从袖中抖出一卷泛黄的绢帛，上面用朱砂画着歪扭的符文，"它的核心在眉心那面完整古镜里，其余都是虚影。

但。。。那古镜是时空殿的封印器，破不得。"

吴凡天的指尖轻轻叩在腰间玉牌上。

这枚刻着"修仙一脉"的玉牌是他三十年前在昆仑山巅所得，此刻正随着守护者的靠近微微发烫，那是同门秘法传递的警示。

他眯起眼，看着怪物挥出的黑雾里裂开的空间裂缝，突然抓住钱少的手腕："小少，你师母刚才说的生命之叶，还剩几片？"

"三片！"钱少迅速从怀中摸出一个檀木小盒，"上次给宇文前辈疗伤用了两片，这是最后。。。"

"留一片。"吴凡天抽走两片，一片塞进狼王之王嘴里，另一片捏碎在掌心。

青芒腾起的刹那，他感觉枯竭的丹田突然涌出热流，生命之叶的力量不仅修复伤势，更能短暂激发武者潜能。

"老丈，您用符阵锁它下盘；狼王引它左爪；小少绕右肩用玄铁剑挑那些镜碎片。"吴凡天的声音沉稳如钟，"我去摘它眉心的镜子。"

神秘老者的绢帛"刷"地展开，符文化作金色锁链缠上怪物脚踝。

狼王之王趁机扑跃，狼爪划过的空气凝结成冰锥，直刺怪物左眼，那是方才被光盾裂隙照到的位置。

钱少的玄铁剑嗡鸣着出鞘，剑身上慕容佳人的轮廓完全凝实，竟跟着少年一起腾空，指尖点在剑脊："破虚式，起！"

剑势骤然变缓，却让所有观战者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招是慕容佳人独创的"破虚"，看似慢如抽丝，实则能精准捕捉空间波动的缝隙。

钱少的剑尖刚触到怪物右肩的镜碎片，那些原本坚如精铁的残片竟像豆腐般裂开，碎成星芒消散在风里。

"吼，！"怪物吃痛，猩红眼睛骤然收缩。

它抬起右臂横扫，黑雾里顿时炸出七道空间裂缝，像七把无形的刀朝钱少劈去。

少年瞳孔骤缩，正要旋身躲避，却见一道银色身影掠过，狼王之王用脊背撞开他，自己被其中一道裂缝划开半片狼耳，鲜血滴在冰面上，瞬间冻成红色冰晶。

"畜生！"吴凡天的瞳孔泛起金芒。

他脚尖点在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怪物眉心。

腰间玉牌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修仙一脉的秘法"天杀"自动运转，他感觉自己的五感被无限放大：能听见怪物体内时空碎片碰撞的脆响，能看见黑雾里游走着的细小雷蛇，甚至能捕捉到那面核心古镜边缘流转的暗纹，那是上古封印的纹路。

"老丈，封它的时空！"吴凡天暴喝一声。

神秘老者的绢帛突然燃烧起来，符文化作金色火焰，在怪物周围织成一张火网。

怪物的动作明显一滞，原本能撕裂空间的黑雾变得粘稠如浆。

吴凡天趁机抬手，掌心凝聚的不仅是"天杀"之力，还有方才生命之叶激发的古树元气，更有从时空乱流里捕捉到的时光之力，三种力量在他掌心凝成一枚流转着青、金、银三色的光弹。

"去！"

光弹精准命中核心古镜。

镜面瞬间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整个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黑雾如退潮般回缩，那些被吸走的元气顺着原路倒灌回来，钱少的玄铁剑重新焕发光彩，狼王之王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快补刀！"神秘老者的声音里带着狂喜。

钱少的玄铁剑再次出鞘，这次慕容佳人的身影与他完全重叠，一人一剑化作青色流光，在怪物胸前划出十数道剑痕。

狼王之王跃至半空，狼嚎声里带着破碎的音波，竟将怪物后背的黑雾震散大半。

吴凡天则欺身而上，双掌按在怪物胸口，"天杀"之力如潮水般涌出，直接绞碎了残余的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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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缕黑雾消散时，众人眼前只剩那面布满裂纹的核心古镜，正缓缓坠向时空乱流。

钱少气喘吁吁地接住它，却见镜面上突然浮现出一行古字："破镜非终，仪式方兴"。

"仪式？"神秘灵魂的声音突然从钱少的玄铁剑里传出，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恐，"我之前感应到的符文仪式。。。还在继续！

刚才的战斗消耗了守护者的力量，反而让邪恶力量凝聚得更快了！"

吴凡天的后背再次泛起寒意。

他接过古镜，指尖触到镜面的瞬间，一股阴寒之力顺着经脉窜入丹田，那是比之前更浓郁的邪恶气息，带着令人作呕的腐烂味。

"师父，你手在抖！"钱少慌忙扶住他。

吴凡天摇头，目光却落在远处的时空乱流里。

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了几缕暗红色雾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成漩涡。

他能听见漩涡深处传来低沉的吟唱，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念诵某种古老咒语，每一个音节都像重锤般敲在他的心口。

"老丈，这是。。。"

"上古禁术，唤作'万灵祭'。"神秘老者的脸色惨白如纸，"用活人的生机为引，以时空之力为媒，能唤醒被封印的。。。存在。"

狼王之王突然竖起耳朵，朝着漩涡方向发出低沉的呜咽。

钱少的玄铁剑剧烈震颤，慕容佳人的轮廓再次浮现，她的嘴唇动了动，这次吴凡天看清了她的口型，"小心。。。血月"。

时空乱流里的暗红漩涡突然加速旋转，中心处隐隐透出一点血红色的光。

吴凡天握紧古镜，能感觉到镜中残留的时空之力正在与那红光共鸣。

他看向众人，发现钱少的额头已经渗出冷汗，狼王之王的银毛泛着不自然的青灰，就连神秘老者的眼角都爬上了皱纹，那是生机被快速抽离的迹象。

"必须阻止这个仪式。"吴凡天的声音低沉如雷，"但首先。。。我们得弄清楚，到底是谁在幕后操控这一切。"

暗红漩涡中，那点血光终于完全显露，竟是一轮缩小版的血月，表面布满了扭曲的人脸。

钱少的玄铁剑"当啷"坠地，少年踉跄后退，指着血月颤抖道："师。。。师父，那些脸。。。是之前失踪的武者！"

吴凡天眯起眼。

他看见血月表面的人脸里，有几个是他曾在武道大会上见过的熟面孔，其中一个正是半年前被金三元重创的玄刀门门主。

此刻他们的表情都扭曲成诡异的笑，嘴唇开合的频率与那低沉的吟唱完全同步。

"这是。。。活祭。"神秘老者的声音发颤，"用武者的生机和怨念为血月提供力量，等血月完全成型。。。"

他的话被一声炸响打断。

血月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从中渗出的暗红色液体滴在时空乱流里，竟腐蚀出一个个黑洞。

吴凡天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顺着他的脚腕往上爬，像是无数冰冷的手指，要将他的灵魂从身体里拽出去。

"师父！"钱少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护住他，"我、我体内有师母留的护心符！"

玄铁剑突然自动飞起，剑身的慕容佳人轮廓绽放出白色光芒，将两人笼罩其中。

那冰冷的拽扯感顿时弱了几分，吴凡天趁机咬破舌尖，鲜血喷在古镜上："老丈，狼王，用你们的力量稳住时空！

小少，护心符还能撑多久？"

"最多半柱香！"钱少的额头布满冷汗，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师父你先想办法，我撑得住！"

吴凡天深吸一口气，将古镜按在胸口。

镜中残留的时空之力与他体内的"天杀"之力开始融合，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被拽入一片黑暗空间，那里漂浮着无数光点，每一个光点都是被血月吞噬的武者的灵魂。

"我来带你们回家。"吴凡天轻声说。

黑暗空间里，那些光点突然开始颤动，逐渐汇聚成一条光河，朝着他涌来。

与此同时，血月表面的人脸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吟唱声出现了一丝慌乱的断裂。

时空乱流中，暗红漩涡的旋转速度慢了下来。

狼王之王的狼嚎变得悠长，竟将腐蚀黑洞的暗红色液体冻成了晶体。

神秘老者咬破手指，在虚空中画出最后的符阵，金色火焰如锁链般缠上血月，勉强遏制住它的扩张。

"快！"神秘老者的声音带着血沫，"趁它不稳，用古镜的力量。。。"

话未说完，血月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

所有符阵瞬间崩解，金色火焰被染成诡异的紫黑色，反向灼烧着神秘老者的手臂。

狼王之王的冰锥被融化成血水，银毛大片脱落，露出下面渗血的皮肤。

钱少的护心符光芒骤暗，慕容佳人的轮廓开始消散，她的口型最后动了动，吴凡天看懂了那两个字："快走"。

"不可能！"吴凡天怒吼。

他周身的"天杀"之力爆发，将周围十丈内的时空乱流搅成一团，竟硬生生截断了血月对众人的生机抽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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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镜在他掌心发出刺目青光，那些被吞噬的武者灵魂化作光箭，朝着血月射去。

"轰，！"

血月表面炸开无数血花，其中一个人脸突然发出尖锐的惨叫："吴凡天！

你坏我大事，我定要你。。。"

话音戛然而止。

吴凡天看着血月上出现的裂痕，知道这一击虽未彻底摧毁它，却也让幕后黑手受了重创。

他迅速将古镜收入怀中，一把抱起钱少，对狼王之王和神秘老者喊道："走！

这里的时空要崩塌了！"

众人刚跃入最近的时空裂隙，身后便传来震天动地的轰鸣。

吴凡天回头的瞬间，看见血月的裂痕里伸出一只漆黑的手，指尖还滴着暗红色的液体，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抓来，但下一刻，崩塌的时空乱流便将一切淹没。

当众人跌落在一片陌生的山谷时，钱少终于撑不住昏了过去。

狼王之王趴在地上剧烈喘息，皮毛上结着血痂。

神秘老者靠在树边，手臂上的灼伤还在冒烟，但他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吴凡天怀中的古镜。

"那只手。。。"神秘老者的声音沙哑，"是。。。是被封印的那位的。"

吴凡天没有说话。

他低头看着昏迷的钱少，少年的脸色苍白如纸，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慕容佳人的轮廓彻底消失，玄铁剑静静躺在他脚边，失去了往日的锋芒。

山谷的风突然变凉。

吴凡天抬头，看见天际线处飘来一片血红色的云，形状竟与方才的血月如出一辙。

云团下方，隐约能看见无数黑影在移动，像是一支庞大的军队，正朝着这个方向逼近。

他握紧怀中的古镜，能感觉到镜中传来微弱的波动，那是那些被拯救的武者灵魂在致谢。

但更清晰的，是镜底深处传来的警告，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血月将圆，万灵将灭，你准备好面对真正的敌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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