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鲜血缓慢浸染着幽蓝色衣袍，段清和无法看清伤了多深，她强行压住躁动不止的心脏，尽量让自己变得平静。
面具女人挽了个刀花，气定神闲地缩短与段清和的距离。
一声巨响从后传来，接着就是浓厚的黑烟与呛鼻的硫磺味。
“别过来！去救别人。”
段清和摇头，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她挥袖离去，还有大批量的雪华宫弟子在与禁卫军血战，不能浪费一点时间。
“你在刀上涂了毒…？”
“但还不够。”
黑刀在阳光下一点光亮都没有，像是被抽干了魂魄的地狱恶鬼，透着浓厚的死气。
猩红黝黑的颜色，格外刺眼。
临死之人瞳孔会变大，这是常理，但段清和显然与之相反。
“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坐上掌门之位？”
“杀不了我！”
她的伤口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凝固住了鲜血，段清和并未排去体内毒素，而是将全身的血都冻慢了脚步，拉长了毒素蔓延的时间，为她争取了最后的机会。
“罗刹，今日，我必杀你！”
面具女人同样绷紧了身子，黑色刀气喷薄而出，血红色的光芒从她眼中闪现。
两道气流以火箭般的速度直直相撞，爆炸产生的余波传递至方圆百里外，沧澜山整山震鸣，鸟兽呼号着在林中乱窜，正午的天色一瞬间变成末日般的混黑。雷电滚滚，史无前例的飓风席卷了沧澜山地境，就连远在京都的钦天监，都察觉到了这个异象。
段清和从眩晕中回过神，看着突然出现在中间的人，傻眼了。
单小雨不知是喜是悲，淡淡呼出一口气。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方都陷入了沉默中。
“走？”单小雨一笑而过，缓缓将视线落在了她脸上。沉顿许久，才开口“你成这副模样，我怎能放任不管。”
留给段清和的注意并没有多长，单小雨将视线转至另一个方向，一个她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气势汹汹的面具女人居然吓得差点把刀丢在地上，她本想后退，脚却像灌了铅一样重。单小雨的视线如一根根尖刺扎在她身上，想说的话堵在喉口，变为小兽一般的嘶哑。
墨儿瞳孔急颤，挽留道：“姐姐！”
愤怒、埋怨、不解…
当年那个善良的，天真的女孩，哪怕自己要被饿死都要救别人的女孩，不顾性命扛下烈火的女孩，如今竟然满身血腥与戾气站在自己身前，成为魔鬼手里的刀…
呵…
“对不起，我有我的理由…我不会害你，我只要她的命。”墨儿指着段清和说道。接着，她又低下头，小声喃喃：”然后…你再跟我走。”
单小雨紧闭双目，像是在逃避这发生的一切。
单小雨明知故问。
“女帝是谁？”
空气安静了一瞬。
墨儿薄唇轻启，后又合了上去。
“她，不是我的谁…”
一个巴掌打在她完好的那张脸上。
墨儿并未因为这一巴掌而生气，她恨不得眼前人再多打她几下，将她打死最好，不至于再煎熬下去。
“是我…救命恩人…”
我喜欢的人。
单小雨边说边摇头，苦笑道：“是吗…我感受不到。”
“不！”墨儿急道：“我不会伤你…死都不会！”
“咳咳咳——”段清和无意打断她们的辩驳，只是她实在撑不住，本就差劲的脸色更加难看。
段清和满身血腥，发丝已经湿透，她艰难道：“你该问她…”
单小雨问道：“她怎么了？！”
单小雨听后差点晕倒过去，赶忙扶着她坐到墙角，掏出腰间的瓷瓶。
一直从容不迫的她罕见地慌了神，瓷瓶拿都拿不稳，好几次差点摔下去。
瓷瓶里最后只有一点
“快吃下去…蛾眉圣女散，能治世间一切毒。”
手心的温热让她留恋，双唇不自觉地亲了几口，好在单小雨没有注意到。
单小雨点点头，又摇摇头，很是纠结。
单小雨看她已经睡去，提起的心得以放下一点。
单小雨站起身，重新走到墨儿眼前。
“我问你，如果我让你撤兵，留下雪华宫人的命，需要什么代价？”
单小雨的视线冰冷、陌生…
“代价…”墨儿不敢下定论，李玥仪让她带夜雨眠回来是真，让她屠雪华宫满门也是真，无论哪一条命令，都没有反驳的余地。
“如果我跟你回去，她们能不能活？”
禁卫军实力太强，就算单小雨出手，雪华宫人也要死去大半，更别提还有源源不断的增兵。况且，段清和和墨儿，无论哪一方死，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局面。
知道自己放不下她们，知道自己的软弱…
墨儿思考了许久，拧拳应下了：“若是你跟我走，我可以撤兵。“
“那你…”
“…”就算墨儿心里不畅快，她也没有推脱的余地。能让她自愿跟自己走，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墨儿望着两人的背影出神，许久后，她收回杂乱的思绪，走向战场。
墨儿表情木然，说出一个令在场众人都震惊的消息：
副官傻眼，怀疑道：“大人…这都快攻下来了…”
副官不甘心，却又不敢违抗，只能发出撤退的信号。
墨儿看着旁边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冷笑道：“副官，你之前领队冲锋的样子格外神气嘛…我都快忘了，我没让你去那里。”
“是不是女帝亲自指挥你，你才肯服？嗯？！”
违抗军令可不只是杀头这么简单，更何况她在的可是禁卫军，女帝的威名怎么来的她们再清楚不过，自己人对付自己人，有的是方法…
副官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没胆子问出口，只能默默接下命令。
“唉—”
那时自己应该注意到的，她完全在逞强。要是段清和有个叁长两短，雪华宫才是真真正正的完蛋了。
单小雨搀扶着段清和艰难走了过来，擦过何玥身旁时，单小雨说道：“让大夫来治外伤。”
看到夜雨眠出现，何玥既欣喜又愧疚。
“可惜就是这种笨蛋，才是江湖真正的大侠…”
理由无非只有一个，
单小雨用自己换雪华宫，其中究竟是为了谁，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她为了许多人，却从未先为过自己。
她可以活得更加潇洒，更加无拘无束。
她不能，
她夜雨眠，亦或是单小雨，彻头彻尾是一个笨蛋。
她不知在对谁说话。
隐约中，单小雨听到了那个已经很陌生的声音在对她说：
——————
结尾小雨对话的那个人可以放开了猜猜，反正不是已经出现的角色（嘻嘻）具体内容会在全文完结后的角色外传中写到，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