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你是怎么知道今日李玥仪很忙的？”单小雨边穿衣边问道。

“莲儿！”单小雨拔高了些嗓音，不好意思道：“她不过是来这睡了一觉…可没…”

“我还没允许你就屁颠屁颠地给她开门，就盼着她来找我是吧？”

“我们抓紧走吧，这么早巡逻的侍卫估计在打鼾呢，溜进去简单些。”

李玥仪可以说没有后宫，因此宫内的侍女仆人们也不算多。有着莲儿在前面开路，单小雨能少很多麻烦。

“嗷呜～”

“嗯？”单小雨没有主人的架子，自然也不会对着一声轻笑感到不适。她好奇问道：“第一次问你禁卫军统领的时候，你好像很害怕？你见过她？”

“但是…这宫里就没人不知道她的…”

莲儿扣扣手，表情丰富：“她啊…名声不太好。”

“就是不知她为何会被陛下关在天牢里，按理之前她还顶撞过陛下呢，在宫里闹得沸沸扬扬的。狠心的陛下那次却没降下一道惩罚，现在怎么…”

“嗯？什么雷点？”莲儿回问道。

“单姐姐不告诉我陛下埋了什么雷，我可怎么避免啊。”莲儿苦道。

“嘿嘿。”

“到啦！”莲儿藏在墙壁后，对着前面说道：“从那道门进去就是天牢，天牢里有士兵但不多，我帮姐姐把外面的引走，里面的只能靠姐姐自己了。”

莲儿很靠谱地引走了守门的两人，单小雨小步快跑进入牢内。

天牢也分区域，地面一层就是普通牢房，零零散散关了些犯人，除了有些脏乱外也没有其他的问题；地下一层就不同了，肉眼可见多了很多锁链和刑具，这里的血腥味也更浓，时不时能听见皮肉开裂的鞭打声和烙铁烧红的滋滋声。犯人大都半死不活，眼神麻木。

奇怪…楼梯明明就两层啊，难道只有这些人吗？

“不好。”单小雨迅速退到暗处，躲在墙壁后观察那的动静。

墙壁里传出了轮盘滚动的声响，一扇门宽的地方居然向内凹陷了进去，里头别有洞天！

“呵，谁知道呢。明明关在地笼密室里，活得却像个祖宗似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算了算了，被她听见我们抱怨日后说不定要算账呢，我可不敢跟禁卫军结梁子。走，打牌去！”

这神秘的空间要比外头安静许多，特制的结构故意将来人的脚步声放大数倍，一圈圈回荡在长廊中。

所谓地笼密室，便是永不见天日的昏暗地洞。这里的牢房没有火把，没有茅草垫，没有一切可以使用的东西。犯人被手腕一样粗的脚链锁着，只能在周围进行小幅度的挪动。牢门被一把一斤多重的铜锁死死扣着，铜锁两端各有一个锁眼，应是要两把钥匙同时扭动才能开启。

脚步声传递入深处，在无人知晓的阴暗角落，蹲坐在地上的女子缓慢睁开了双眼。来人的脚步很轻，前脚落地部分较多，步伐不大，节奏偏快，应该是个年轻人。她又仔细听了会儿，脚步声之外还有衣裙的摩擦声，是个女子。按理这个时间不会再有来找自己了，那她便是偷溜进来的…谁，谁不要命了敢溜进天牢里来？

容不及她思考，一声呼唤如夏日惊雷打在了她心上。

女子着一件雪白色毛领披风，因为走的急切，樱桃一样的水润小嘴半开着喘气，红晕飞上两颊。她握着牢门的两根木柱，透过缝隙看着牢中女子，眼神中抑制不住担忧与欢喜。

姐姐！

“小心！”

墨儿摔了一跤连个闷哼也没有，收拾收拾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灼灼地看向单小雨，一点点拖动脚链将身子挪过去。

如果说之前见到的是禁卫军抚司，杀人如麻的罗刹大人。那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的才是她所认识的黑发黑眸女孩。

她穿着一条单薄的黑色袍子，因为摸爬滚打上面染了不少的灰。袍子的尺寸大了些，领口大开着暴露出女人锋利的颈部曲线，笔直的锁骨将两肩拉长至两个半头宽，配合着女人高挺的身材，牢狱都压不住她身上的气势。

从容地询问一切，可真与她对视后，才发现自己没有这么勇敢。

是的，眼前的年轻女乾宛如一只会吃人的野狼，在阴暗处紧盯着她的猎物不放。

墨儿垂眼看向这只粉白嫩手，慢慢低下脑袋，将右脸贴上了她温热的手心。

明明没说话，举手投足之间流露的是比言语更加真切的感情。

她轻咳了声掩饰自己的动摇，正声严肃道：“我来这可不是为了救你出去！你别想借机讨好我。你对我做的，我都清楚。”

牢内女子眼神有一刻的灰暗，她没有抗议，双手垂在两侧很是乖巧。

单小雨吸口气，问道：“那年我离开后你去了哪？为何成为李玥仪的部下。”

“我是孤儿，从小被一老婆婆带大。她临终前告诉我了家的线索，在她走后，我便按着线索一步步寻找自己的出生地。等走到京都已经是五年后了，那时的我身无分文，靠着打杂勉强混个吃喝。那时我还不幸患上了流感，本以为要坚持不去了，直到有一日女帝的人马出现在城内。他们找到我说要给我治病，还给我了很多吃的，把我带到女帝跟前。女帝说看我可怜想要收下做她的护卫，给我一本刀法秘籍让我学习。那时我没想很多，便留在了宫里。久而久之，我就成了禁卫军抚司，替她卖命杀人来换得活下去的机会。”

墨儿摇头：“她说得很少，只让我找一个叫夜雨眠的白衣女子。我是之后才从别人嘴里听到你和她有些不太愉快的往事…”

“不！”墨儿神色慌乱：“我不知道那个药丸会…我不知道她会害你…”

“从那次分别后，我就时常想起你…抱歉…”

也许真的是阴差阳错才会被李玥仪选中，而不是故意…

“…”墨儿愣了会儿，眼神躲闪道：“婆婆的话模棱两可，没有准确的答案。现在…也没个结果…”

“不要道歉。”墨儿抓住了牢门，拉近了两方距离：“只要你愿意见我，我就高兴。”

“只要你愿意看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没长大？

“姐姐你教我的，有恩报恩，有怨报怨。这些道理你口中的‘大人’可不比我清楚。不然为什么强行把你拉入皇宫，成为她一己私欲的无辜承受者！”

墨儿就算做错了事，单小雨一看到那因为自己而产生的烧伤便没了火气。

墨儿笑容很暖，轻松道：“不知道，看她心情吧。”

她暂时没有勇气触摸左脸的伤势，怕自己没忍住落下眼泪，丢了自己在她心里的坚强形象。

身着黑色龙袍的李玥仪提着莲儿的领子走向单小雨，边走边对莲儿说道：

“小雨。”李玥仪弯起一抹弧度，眼神却不见得有几分笑意：“再不回来，你要探望的就要多加一个人了。”

“李玥仪！”单小雨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