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试官的质疑,魏清澜回得郑重:“我的画风和故事的确有固定受众,但它并不算十分冷门,二十多年前我们就有本土漫画家的类似作品在国际上获奖,可见优秀的故事和画面表现才是漫画的生存之道,我相信……”
“你叫魏清澜?”
对方打断她,明显有不耐。
魏清澜点头,他摸了摸下巴:“次元那个?”
魏清澜就知道没戏了。
没想到对方仍有表达欲:“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没有远见,现在大众都喜欢强刺激的玩意,你这种看都没人看的东西,能有魔悦这种大公司投资居然还不满意?要知道,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呵……什么都不懂。”
他在侃侃而谈,魏清澜毫不留情地抽回他手中的简历,那张明艳得刺眼的脸冷若冰霜:“神经。”
这样的闹剧频繁上演,魏清澜没有跟木燕茹复述,也没让她知道自己曾经的深信不疑如今已经开始动摇。
或许……她的风格和故事真没自己想的那么好。
而这么多年不温不火,是否也证明,她的能力和天赋也就到此为止了呢?
这是年少时的魏清澜从没有过的怀疑。
魏清澜的画风独特好认,所以现在的境况,让她连接取外包都困难了起来。
祸不单行,梁律师遗憾地告诉魏清澜,次元的合约虽然看似不合理,可制定合约的人显然早有准备,钻了空子,胜诉的可能性很小。
而次元有同事悄悄跟她说,南不凡大概是知道了木燕茹四处给她推简历,不仅天天批斗她,还扬言要开了她。
魏清澜不喜欢连累别人。
毕业四年,魏清澜在长甫市生活了八年,她曾无比自豪于凭自己凑出首付,贷款买下滨江的两居室。
可现在高额房贷成了累赘,她不得不为了支付违约金将它挂出售卖。
她承认,她是有些累了,开始觉得自己不适合在这个水泥森林里生存了。
她不仅处理不了自己的焦头烂额,还只会给别人带来无尽的麻烦。
也许她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
五点整,魏清澜回到了家。
和小张约好五点半看房,魏清澜却才发现家中的热水壶坏了,冰箱也空空如也。
为了走个招待客人的过场,提高对方的购房欲望,魏清澜决定去门口的便利店买些饮料充充场面。
她抱来五彩缤纷的饮品在收银台结账,亮出手机等待扫码的过程中,目光扫过一旁的扫脸电子屏。
一闪而过,可她却清晰地看到画面里队伍后方,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滴。”
扫码枪的声音干脆利落。
她的注意力回笼,离开收银台。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魏清澜目不斜视地向着门口走去。
所幸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还未走出二十米,却有个声音叫住了她。
“魏清澜?”
初秋的晚风吹过,魏清澜鬓边的发丝拂过嘴角和眉眼,仿佛阻挠了她的步伐,生生将她拦住。
身后的脚步声渐近,魏清澜转身得并不迟,却看到和来人的距离仅剩五米左右。
那人身姿依旧,肩宽腿长,他穿着黑红拼色的冲锋衣,拉链拉到最上端,遮住了半张脸,凌乱的背头像是随意抓了一把却又像精心打理过一般,左耳上一排暗蓝色钻石耳钉藏匿在衣领中,若隐若现,是低调的嚣张。
赵景初,她的高中校友。
她已分手多年的,前男友。
其实在魏清澜曾经的预期中,她和赵景初分手是一种必然。
而同样在她的设想中,即便分手了,凭她的性格,应该可以和他做个见面点头的普通朋友。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分手得太不体面,甚至没有一场道别。
“这么巧。”
说话间,魏清澜的目光直白地落在他的耳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