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了不比在学校里,不能隔三差五就约着出去玩,所以每一个穿梭在城市中的清晨和傍晚就是他们的一次约会。
隔天夏灿一上车许长溪就客客气气地问了句:“尾号2086,对吧?”
夏灿笑着让他“滚蛋”。
“我不是滚蛋。”许长溪把在路上买好的早饭拿给她,“我是你的男朋友蛋。”
许长溪的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出了宠物医院,他用不知道哪学来的腔调打趣夏灿说:“小姐,你骂人的样子还蛮漂亮的哦。”
“滚蛋。”夏灿用胳膊顶他,却没撒开被他牵住的手。
“我不是滚蛋。”许长溪不厌其烦地这么说,“我是你的男朋友蛋。”
“人实习生犯啥错了啊?”
“也没犯什么错。”夜风冷,夏灿紧挨着他,“一只土松,犬瘟,已经中后期了,主治医生建议安乐死,主人是个老奶奶,舍不得,说陪她好多年了,想继续治但又觉得费用太贵,来来回回拖了两三天了,狗遭罪人也遭罪,我们小实习生看不下去,想自己掏钱。”
“还是年龄小,以后看多了就平淡了。”许长溪说。
“在我们这儿实习连钱都没有,纯粹就是拿个学分。”夏灿叹了声气,“我也不想骂人的,院长让我凶一点,而且你说要是真帮了,以后传出去,说这儿的医生怎么怎么好,那不就把我们医院架在那儿了?我们又不是慈善机构。”
许长溪点头附和:“就是啊。”
停车场门口有对母女俩起了争执,小姑娘抱着狗哭得一抽一抽的。
许长溪和夏灿都不出声了,低着头默默加快脚下步伐。
“让你要养让你要养,你怎么不把这种心思花学习上!我一个月工资养你都养不活了还要养狗!我真的恨不得把你们都扔出去!”
身边的人突然停下脚步,许长溪也跟着一顿,偏过头问:“怎么了?”
“等我一下。”夏灿松开他的手,转身朝着那对母女俩走了过去。
“是去派特的吗?”
女人打量她一眼,点点头:“对。”
“什么毛病啊?”
小姑娘抽噎着说:“没精神,喉咙还老发出咔咔的声音。”
夏灿托住小狗的嘴弯了弯腰,路灯下能看出两只眼睛有点充血泛红,鼻孔里也有鼻涕:“感冒了,去药店买小儿用的阿莫西林,几块钱一盒,一次泡个差不多四分之一袋,你这个不算严重,吃个两三天就没事了。”
女人看着她,眼神里透着质疑:“人吃的能给狗吃?”
夏灿被她这一问问笑了,嘴上骂得狠,心里这不还是挺紧张的,她说:“你要不放心就去找那边的医生看看,让他给你开宠物专用药,狗是最好养的了。”
她说完就转身往回走,许长溪站在路灯下,嘴角挂着笑,朝她打开手臂。
夏灿小跑两步扑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腰说:“走吧!”
杨南青和夏枫明经常在吃饭时提到夏灿小时候的趣事。
说每次带她去书店,遇到门口那种拎着搪瓷杯伸着手找你求施舍的人她都给,跟她说了这种都是骗子她就偷偷地给。
“以后不会了。”那次夏灿说,“你们放心,我再也不当烂好人了。”
父母都不知道她大一发生的那事儿,听了这话都笑了,许长溪悄悄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嘴上说着再也不当烂好人的夏灿仍然不由自主地向这个世界释放着善意。
许长溪早就不讨厌许恩霖了。
他也没有真的讨厌过许恩霖。
他大学毕业后就进了市游泳队带教,招他的人是他现在的上级,也是他以前的教练。
每年他们都要见很多小孩,用各种标准衡量考察,然后淘汰掉大部分人。
教练总说他可惜,许长溪悟性好,身体条件也好,就是没过去伤病这关。
许长溪自己倒还好,他爱上游泳的理由简单到令人发笑。
这是唯一一件许恩霖比不过他的事。
入队选拔只是个开始,往后是枯燥的训练,是一次又一次的听哨入水,是努力打不败别人的天赋却还是要努力,是荣耀和遗憾并存的短短生涯。
但许长溪仍旧怀念那段日子,水里的世界很安静,他什么都不用思考也不用烦恼,只管划开水面向前游。
某天在更衣室里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声,许长溪迈步走过去,掀起嘴角笑了。
忘了以前谁和他说的,游泳的一大好处是比输了哭了也没关系,反正泪水会混在池水里不被人知道。
“怎么了这是?”他拿起旁边的毛巾往小男孩脑袋上一搭,“吴教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