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两年研还要读。”许恩霖叹了声气,“也不知道会不会延毕。”
“呸呸呸,少说不吉利的。”
晴天的白噪音让人放松神经, 这一刻应该什么都不去想,只用呼吸感受阳光和微风。
过了会儿,许恩霖开口说:“前两天问辅导员了,她说会尽快回复我。”
麦初睁开眼睛:“你要回去了吗?”
“嗯,快了,本来就说好最多到这个学期结束。”
“那你回去了之后呢?”麦初问。
“继续读研。”
“然后呢?”
“然后申博士,进研究院。”许恩霖顿了顿,说,“其实我对学术没那么大兴趣,最好能留校当老师吧。”
麦初安静听着,他对未来的规划清晰明了,像他该走的路和该过的人生,她胸口却有些说不出的闷堵。
“你有考虑过以后去哪个城市工作吗?”
在许恩霖话音未落时她便开口作了回答:“我没打算回国。”
麦初松开手臂,平躺在野餐垫上,说:“起码这两年不想。”
短暂沉默后许恩霖点了点头:“知道了。”
“我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阳光刺眼,麦初抬手挡在眼睛上,“我不想把自己钉死在一种人生里。”
许恩霖应了声“好”。
麦初不确定离开伦敦之后她和许恩霖的生活还能否再有交集,她只知道远距离维持不了一段关系。
这不是高速发展的科技和便捷的社媒能解决的问题,你为眼前发生的事再幸福、快乐、愤怒或委屈,隔着文字、图片和视频传送过去,对方能体会到的情绪不过其中百分之十,所以能给的回应也不痛不痒,一来二去便不再让人有分享的欲望。
麦初早就认清了这一点,就像她和高中的那群好朋友们,当各自生活在不同的城市进入不同的人生阶段,情谊不变,但疏远在所难免,何况是爱情这种脆弱又易变的东西。
她在这个温暖的午后如梦初醒,唯一能做的就是逼着自己尽快抽离,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
春天太短了,一生又太长。
辅导员的消息比预期中来得要快,挂断电话许恩霖立刻离开房间下楼去找麦初。
锅里炖着牛腩,听到脚步声她抬头看了一眼,说:“饭马上好了。”
“老师联系我了。”许恩霖站到她面前,“有个教授新调过来,手里带着重点项目,也愿意收我进组。”
“那挺好啊。”麦初揭开锅盖,用勺子捣了捣里头的食物。
“定时间了吗?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她背对着他问。
“快了,这边的课程马上就结束了。”
“好。”
不想气氛就此变得沉重,许恩霖尽量轻松语气,开口问:“明天陪我去趟市中心吧?来这么久才发现还没好好逛过。”
麦初点头:“好。”
“还有白崖,不都说是世界尽头吗?我们挑个晴天坐火车去。”
“好。”
麦初曾经笑他像个复读机一样只会说好,可此刻她大脑混沌,嘴里翻来覆去的也只有一个“好”字。
有些话许恩霖不敢问太清楚,怕得到的回答切断了念想,最后他选择说:“这段时间谢谢你。”
“不客气。”麦初转过身打开水龙头,“都是朋友嘛。”
她想要划清的界限许恩霖听懂了,后面几天他都没再去打扰麦初,谨慎恪守,严格执行。
及时止损没什么错,这样对彼此都好。
房门被轻轻敲响,许恩霖以为是张嘉睿,因此只冷冷问了句:“有事吗?”
门外的人说:“没什么事。”
他跌跌撞撞地起身去开门,膝盖撞到床角也顾不上疼。
麦初站在门外,她新染了个灰紫调的头发,许恩霖好几次想问她是打算把巴啦啦小魔仙里的发色都集齐吗。
“怎么了?”
“没什么,韩林他们喊我去新西兰玩几天,这个周末我都不在,你走的时候把房间钥匙放桌子上就行,东西别落了。”
许恩霖看着她,嘴唇紧闭,眸光暗了下去。
“有机会再来伦……”
“你就没什么别的话要和我说吗?”他出声打断她。
麦初垂眸躲开他的目光,轻声问:“你参加过夏令营吗?”
许恩霖皱了皱眉头,不明白这问题在此刻有何意义。
“不是那种为了升学而做的考核,是说你离开原本的家和生活,来到一个新的城市,在这里你认识了一些人,你把他们当作最亲近的朋友和家人,一起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间,就像夏令营一样。”麦初说,“suer ca 之所以美好,就是因为它在该结束的时候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