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叫我去出嫁

第70章(2 / 2)

不周山上有晨昏,却无暗夜,就算是凡尘夜半三更之时,此处的天也依旧是通明的。

两妖从山的北面绕到南面,从山脚步至山腰,瑞光愈来愈耀眼,而寒风也跟着越发酷烈,雪虐风饕,寸步难行。

飘摇的白雪一旦落到山上,顷刻便会被染作灰黑,那妖鬼之气太过浓重,未能立刻被瑞光涤净。

好在幽香比先前更浓了,灵草就在附近。

濯雪的灵台与神魂相系,她的神魂受瑞光浣涤,灵台也无可避免,那沉寂的妖丹突然震颤不休。

濯雪摸向后颈,察觉脖颈还是冰凉的,后颈禁制应当还被牢牢压制着,才微舒一口气。

妖丹有异?胧明皱眉。

濯雪垂下手,它在颤动。

定是因为瑞光。胧明眸色沉沉,我曾猜想,禁制一旦解除,你的妖丹会变成什么模样,是浑不见底,还是剔透澈亮。

濯雪倒是不曾设想过,她惯来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性子,日后之事,自然日后再议。

她浑不在意地弯起眼眸,道:不论它是浑是净,还不都是我的妖丹。

胧明俯身掬雪,淡淡道:如今香气浓郁,我已能闻到个大概,无须再埋进雪里嗅闻了。

濯雪颔首,冻僵的足趾微微蜷起,双腿白得跟冰凌似的,彻彻底底失了血色。

胧明迎着风雪前行,她倒是不冷,却不比濯雪好受。

瑞光于她而言,无疑是剑锋当头,走在这不周山中,每一步都像在自取灭亡,她的神魂已拧作麻绳,体肤不痛,神魂如受绞剜。

大约又走了两个时辰,焦檀香忽隐忽现。

靠嗅觉辨位,终归还是太难了些,尤其山上风大,一下便将香气吹偏了,等风静下片刻,才知自己走错。

渐行渐近,幽香刺鼻,那气味乍一闻,好像火场里飘逸出来的,呛得人气息堵塞。

濯雪环紧双臂,心狂跃不停,撞得胸腔麻木,撞乱神思。

是前面了。她轻轻吸气,钻进肺腑的不光是焦檀,还有寒意。

胧明一步步觅过去,停在那气味最为浓郁处,注视着足下道:你可知,为何众妖明知灵草的根须也蕴藏无穷灵力,却没有前赴后继地前来寻觅?

濯雪摇头,根须难取,你方才就说过。

但我未说,难如登天。胧明道。

濯雪弯腰,刚想将灰雪刨开,便察觉胧明身侧灵力飞旋,生生将飞雪铲向别处。

山腰积雪少了大块,顶上的势必会溃崩而下。

当即轰鸣一声,宛若兽嚎。

濯雪听见声音,抬臂遮在脸前,扬声:雪要砸下来了!

胧明翻掌之刻,无形屏障撑在这缺漏一处,将滚落的灰雪全数阻隔在外。

雪花飞溅,恰若尘烟漫灌,眼前茫茫一片灰,一时间如坠深海。

不周山擎天柱地,这积了成百上千年的雪,如洪流般狂泄不停。

濯雪心有余悸地垂下手臂,只是屏障外灰雪还在无止无休地下落,瑞光被落雪遮挡,她眼前只余下一片黑。

她蹲身而下,用手挖刨冻土,刺鼻的香气呛得她咳嗽不已。

这哪还是香气,分明是熏天臭味,还有些熏眼睛。

我来。胧明道。

濯雪眼鼻难受,不留神往后跌坐,赶紧又将手臂掩至鼻前。

可惜无甚用处,那气味无孔不入,似要将她也腌入味。

又一道灵力袭掠上前,激得冻土开裂,泥尘迸溅。

不周山裂开了一道山隙,气味更加浓郁了。

濯雪已咳得眼泪直流,泪珠转瞬便凝在睫上,轻易眨不动眼眸。

胧明凭空招来数不胜数的萤虫,萤虫飞入山隙,就好似沿途燃起灯盏无数。

窄窄的山隙蜿蜒扭曲,萤虫附在壁上,光辉徐徐往深处蔓延。

濯雪凑近打量,才知那灵草的根须竟埋在十丈之下,它如此纤微,竟还不及缝纫用的线。

千丝百缕织在一块,像是异变的蜘蛛,又像是一团毛球。

那就是灵草的根须?濯雪虚眯着眼,企图看清一些。

它根须虽然纤细,却不脆弱。胧明凝视深处,它比铜铁还要刚硬,根须上有数以万计的钩爪稳钉在泥石上。

只要取到其中一缕,是不是就成了?濯雪目光灼灼。

胧明抬臂,并近的双掌像扯开门扉那般,渐渐离远。

与此同时,山隙被灵力撕扯,徐徐展开。

又一阵地动山摇,屏障未能阻隔那山崩雪溃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