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叫我去出嫁

第53章(1 / 2)

她辗转反侧,一会定心听雨落,一会凝神听屋外的欢呼或是嚎哭,也没能分散神志。

情热涨潮一般漫上心尖,她身上无处不难受,就算在草席蹭到肤色泛红,也还是不舒服。

她似又将自己泡成那软春罗了,只稍并拢双腿,便觉得又腻又湿,比前些时日更甚。

狐狸索性趴身,咬住自己虎口不放,硬生生睡了过去。

翌日天色将明,滂沱大雨变作小雨溟溟,外边响起一阵爆竹声,随之吹拉弹唱,实在热闹。

半晌过后,村民应当是在杀鸡杀猪,有猪尖声大叫,叫得撕心裂肺。

濯雪爬起身,一觉过去虽还燥热,却比先前舒坦了不少。

她找不到原先在窗棂纸上戳出的窟窿了,又新戳了一个,小心翼翼往外打量。

只见村民聚集在一块,正将砍下来的猪头扛上马车。

外边满地鲜血,众人还淋了雨,周身湿淋淋,一个个好像魔头。

什么断颈鸡鸭和四分五裂的牛羊全往车上送,好在狐仙要的是活人,否则怕是连那些被指了名的,也要被当场五马分尸。

就在此时,门嘎吱一声。

濯雪吓得猛一回头,看到是胧明,便安下心继续打量外边。

灵台不中用,一双耳似也回到从前,连声音也听得不太清晰了。

好在鼻子还算灵,她隐约闻到肉香,又扭头看向身后,才知胧明提着篮,篮中大抵是她的断头饭。

胧明不作声,不紧不慢地从篮中取出饭菜,放到草席边的矮案上。

她发丝从肩头垂落,掩住半张薄情的脸,手上举止却是细心,竟还在碗筷下铺设了布巾。

拿筷箸的那双手颀晳如玉,骨节分明,明明该是拔山扛鼎的一双手,此时却好似在洗手作羹汤。

碗筷相碰,叮当作响。

濯雪身上又有点热了,故作无恙地走过去问:这么香,是谁做的?

胧明不疾不徐道:总不会有毒。

做戏要做足,濯雪根本就是将戏本按到了自己的脸上。

她乐悠悠地胡言乱语:见到你我便心满意足了,就算这饭菜里下了那见血封喉的毒药,我也要尝尝。

姑且就当她成了那惦记寡妇的痴女,为见一面甘愿赴死,成那板上鱼肉。

这下总该天衣无缝了。

胧明一时语塞,良久才道:少说这些,吃饱了好上路。

怎会是废话。濯雪闷了两日,好不容易有个说话的人,当即戏神上身,已管不上胧明是气是怒。

她眸中好似盛了星尘,熠熠有神,你是不是也心向着我?

胧明转身欲走。

濯雪趁她还未开门,赶紧道:你夜里和我幽会,将我囚在此处,还好吃好喝招待,定也爱慕我,是不是?

胧明淡声:嘴巴闲的,便塞两口饭。

不如你带我私奔,我们别管这秋丰村了,你的孩儿我爱屋及乌,也会替你好好照看。狐狸舌绽莲花,假的都能被她说成真的。

再不吃,我便要收碗了。胧明道。

狐狸不说了。

定是因为此梦是据她与胧明的记忆所筑,就连菜香也和凌空山上的一样,她吃着吃着,只觉得此地亲切得好似归家,差些就被魇梦蛊了过去。

好在身上一燥,又将她燥清醒了。

濯雪有苦难言,实在想不通,胧明是如何保持神志的。

不管了,大妖总有大妖的法子。

夜半时锣鼓齐鸣,雨忽然又下大了,村中弥漫大雾,十步外连人也看不清。

濯雪等得心急火燎,村民还未进来喊她,她便已将自己收拾妥当,还站到门前候着。

门扉曳动,是胧明站在屋外。

雾气弥天,乍一看,似乎魇梦中只有她与胧明。

胧明手中执着一根红绸带,怀中襁褓已然不在。她神色淡淡地招手,道:蒙好眼,就能进山了。

虽身穿华袍,胧明却还是那孤高冷漠的样子,哪是去进贡,分明是去上坟。

濯雪走上前,刚想将那红绸捞到自己手上,手背便被不轻不重地拂了一下。

胧明倾身靠近,用红绸蒙住她的眼眸。

濯雪的视线徐徐被一片红占据完全,只觉得那绸带从她耳上绕过,而胧明的衣袖,正轻飘飘地曳上她的肩。

胧明的气息落得极近,温而潮润,像染缬时烧烫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