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溪明月,照亮少年矫健身影,只见他动作利落地翻身下水,几下便捉住两条肥美大鱼,三下五除二用水将鱼处理干净。
如若兄长要她走,她真的能毫不犹豫地离开燕归吗?虽然他脾气坏爱凶人,还动不动威胁她,可是她真的舍得一走了之,舍得他温暖如火的怀抱,舍得每晚陪她入眠的清幽笛音吗?
他将鱼架在火上烤,熊熊篝火里,燕归隔着火星抬眼看她,似曾相识的眼神,是那天在琅琊城高阁钟声敲响,烟花炸开,千万盏明灯升空时,少年低眸瞧她一眼;亦是那晚明月当空照,她转身往回走,他蓦地踏风拦住她去路,匆匆吻她时的一瞥。
反复沉思后殷晴忍不住开口:“你和哥哥不一样。”
“我没有办法在你与兄长中做出选择,自小到大,兄长待我如父如母,他是我此生最为敬佩之人。”
他不想听她夸赞旁人,一个字都不想听。
殷晴止住话,燕归呼吸也跟着停住,最什么?
最重要的人。话音一出,燕归气息不由得急促。
如果他不那么凶,也许会更开心。
在洛家那几日,殷晴可谓是茶思饭想,辗转难眠,每晚都在猜,会不会有少年踏月而行,自花下归来,披霜敲窗,对她弯眸一笑。
燕归心底自得一瞬,眼亮如星,嘴角止不住上扬,那当然,殷彧才比不上他!可想到还有什么“敬爱的师尊”排在他面前,少年又撇嘴收回笑,心头愤愤——不知她心里到底有多少人。
离开?方才的欢喜烟消云散,少年心情从山尖跌落谷底,如坠冰窖,指甲插入肉,敛去面上笑。
“等我说完好不好——”殷晴去握他紧攥的手,少年心里怒气冲冲,一下躲开。
燕归动作戛然而止,没出息地任由她娇娇软软的小手握紧他收拢的拳头,只眯眼横来一扫,暗自憋闷一股气,不敢动分毫。
“如果是我离开你,我一定会回来找你。”殷晴慢慢抚平他的拳头,月色如水,她双眼似镜,澄澈分明,她定定看着燕归,对他轻声细语:“我们拉钩。”
“谁会信这个。”燕归冷笑,侧过脸,耳尖一点红:“幼稚死了!”
“我就是相信,那你拉不拉嘛?”殷晴戳一戳他后腰,葱白匀净的小指向他一弯。
“你错了,要小指,燕归——你是不是没有拉过钩?”
“好啦,让我们说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两人相缠的小指在风中摇曳,垂下一道交迭影子。
“说什么?”燕归不懂。
“麻烦…”少年面上不屑,口中却是期期艾艾:“拉钩…上、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殷晴笑眼如新月弯弯:“那我们就约好了,你不许再不相信我。”
夜里山林总是多雾,临水更是朦胧,风清月晕,彼此眼里,对方似水中花镜中月,纷纷霭霭里,看不真切,只想贴近点,再近点,好看清眼中人,火光映照下,两人倒影越靠越近。
殷晴抬脸,在他微张薄唇上草草印上一吻,杏眼忽闪,又羞怯退开。
正巧她肚子咕噜几声,一股鱼香飘来。
少年侧目一乜那滋滋作响的鱼,回眸盯着她腮思凝红的脸,勾唇嗤笑一声:“又不是没亲过,你脸红什么?”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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