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人如其名。
他就像一块从深山里滚出来的、棱角分明的石头。一米八五的身高,宽阔的肩膀是扛着麻袋、挑着水桶练出来的,手臂上贲起的肌肉线条流畅而结实,常年的农活和日晒给了他一身蜜糖般健康的小麦色皮肤。
他平常沉默寡言,有时眼神却像山里的鹰,锐利而又坚定。
就是这样一块“石头”,凭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硬生生从闭塞的乡下,考入了这个国家最顶尖的学府,来到了这座流光溢彩的一线城市。
城市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奇的,也是格格不入的。他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穿梭在打扮精致的同学之间,像一头误入瓷器店的壮硕野牛。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白天上课,晚上就去学校附近的工地打零工,赚取自己的生活费。他的手掌上布满了厚厚的茧,每一分钱,都带着汗水的咸味。
他以为,自己的人生轨迹,会像他掌心的纹路一样,清晰、坚硬,且一成不变。
直到那个下午。
为了给妹妹买生日礼物,他第一次走进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场。那里的冷气、香水味、和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像一个迷路的旅人,无意中闯入了一个他不该进入的楼层。
然后,他看见了它们。
橱窗里,穿着华丽裙子的模特人偶,在灯光下安静地站着。层层叠叠的蕾丝,精巧的蝴蝶结,甜美梦幻的印花,蓬松的裙摆像云朵一样散开。旁边的牌子上写着几个他不认识的,弯弯曲曲的外国字——LolitaFashion。
石磊在那一刻,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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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他高大、强壮、粗糙的人生里,从未出现过如此柔软、精致、梦幻的东西。那不是简单的“女孩子的裙子”,那是一种……一种能将人带离现实的,名为“美好”的咒语。
他的心脏,像被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攥住了,一种陌生的、滚烫的情感涌了上来。他一个浑身肌肉的壮汉,一个在工地上和钢筋水泥打交道的男人,竟然可耻地,对这些小裙子一见钟情了。
这个秘密就像一粒种子,落在了他坚硬的心房里。然后在无人知晓的暗夜里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开始用自己打工攒下的钱,小心翼翼地在网上购买。他不敢把包裹寄到学校,只敢寄到校外的代收点,再趁着没人的时候,像做贼一样取回来。
他不敢在宿舍里穿,只能咬咬牙,花掉半周的生活费,去学校附近最便宜的时租旅馆,开一间房。
在那个小小的、只容得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的房间里,石磊会像举行一场最神圣的仪式一样,拉上窗帘,锁好房门。然后,他会从背包里,珍而重之地,拿出那个被他保护得很好的纸盒。
打开纸盒,是一件甜款的JSK无袖连衣裙,淡蓝色的布料上,印着可爱的小草莓和奶油蛋糕。他笨拙地,甚至带着一丝颤抖地,脱下自己汗湿的工装,换上这件与他体格格格不入的小裙子。
他太壮了,裙子的胸口被撑得紧紧的,宽阔的肩膀几乎要将肩带绷断,但他不在乎。
当他站在那面斑驳的穿衣镜前,看到镜子里那个奇怪的自己时,他没有觉得滑稽。他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包裹的幸福感。
镜子里的人,一半是坚硬的“石头”,一半是柔软的“蕾丝”。蜜色的、充满力量感的肌肉,和淡蓝色、缀满蝴蝶结的布料,形成了一种荒诞而又奇异的和谐。
他粗糙的手指,会轻轻抚摸裙摆上柔软的蕾丝花边,那种触感,能让他暂时忘记生活的艰辛和疲惫。他会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小心翼翼地转个圈,看裙摆像花儿一样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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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这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甜蜜的、羞耻的秘密。
过完瘾后,他会无比珍爱地将裙子叠好,放回盒子里,再变回那个沉默寡言的石磊,回到现实中去。
他以为,这个秘密,会永远地烂在他的心底。
直到那一天。
言澈第一次注意到石磊,是在一门公共选修课上。
那个男人总是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像一头沉默的野兽。他很高大,比一米八八的自己还要壮上一圈,T恤下绷紧的肌肉线条,充满了原始的荷尔蒙气息。
言澈这样的人,生来就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他家世显赫,容貌俊美得如同神只亲手雕琢的艺术品,一双桃花眼看人时总是似笑非笑,带着三分漫不经心,七分玩世不恭。他的人生,顺遂得有些无聊。
所以石磊这样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存在,反而引起了他的一点兴趣。
他像一个慵懒的猎人,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头闯入他领地的“野兽”。他看他每天都穿着同样的几件旧衣服,看他总是独来独往,看他笔记做得比谁都认真,也看他那双布满薄茧的手。
这点兴趣,本该随着课程的结束而消散。
直到那天下午,言澈开着他那辆骚包的阿斯顿马丁,路过学校后街。他看到石磊,正从一家快递点里,抱着一个巨大的、粉色的、印着可爱卡通图案的箱子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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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那个箱子,言澈认得。那是日本一个非常出名的Lolita牌“AngelicPretty”的包装箱。他那个娇生惯养的表妹,就是这个牌子的狂热粉丝。
言澈的眉梢,挑起了一个玩味的弧度。
一个浑身肌肉的壮汉,买了一箱子甜美风的洛丽塔裙子?送给女朋友?还是……妹妹?
不对,言澈看着石磊那副做贼心虚、左顾右盼的样子,否决了这个猜测。那神情,不像是给别人买礼物,倒像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恶作剧的心思,像藤蔓一样爬上了言澈的心头。
他把车停在暗处,看着石磊抱着那个巨大的箱子,走进了一家看起来就很廉价的,招牌都褪了色的时租旅馆。
言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下了车,迈着优雅的步伐,也走进了那家旅馆。前台昏昏欲睡的老板娘甚至没抬眼皮,言澈随手丢下几张钞票,就轻易地问出了石磊的房间号——302。
他走到302门口,正想敲门,却发现门虚掩着,露出一条缝。
大概是石磊太紧张,忘了关好。
言澈的目光,透过那条门缝,看到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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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石磊背对着他,高大健壮的背脊微微弓着。他刚刚脱下上衣,露出线条分明的背肌和宽阔的肩膀。而他的手上,正捧着一件粉白相间的、缀满了蕾丝和蝴蝶结的、可爱到爆炸的洛丽塔连衣裙。
他脸上的表情,是言澈从未见过的,一种混合着痴迷、珍爱和幸福的柔情。
那一瞬间,言澈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不是厌恶,也不是嘲笑。而是一种……荒谬的、怪异的、却又致命的吸引力。
他推开了门。
“砰”的一声,门撞在墙上。石磊像一只被惊扰的野鹿,猛地回头。当他看到门口站着的,是那个在学校里如同天神一般存在的言澈时,他脸上的柔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慌和煞白的脸色。
他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裙子藏到身后,但已经来不及了。
“你……”石磊的声音在发抖,羞耻和恐惧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言澈关上门,反锁。他一步步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比他还要壮硕,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的男人。
“原来,这就是你的秘密?”言澈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但那双桃花眼里,却闪烁着猎人看到猎物时兴奋的光。
石磊的脸涨得通红,从脸颊一直红到脖子根。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闹市口,被千人指万人看。他引以为傲的男子气概,在这一刻,碎得连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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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不……不是的……你听我解释……”他语无伦次。
“解释什么?”言澈伸出手,用修长的手指,勾起那件裙子的一角蕾丝,“解释你一个一米八五的肌肉猛男,喜欢偷偷躲在小旅馆里,穿这种东西?”
石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想反驳,想怒吼,但秘密被人撞破的巨大羞耻感,让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高大的身躯,此刻却显得那么无助。
他看着言澈那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玩味,一种巨大的绝望涌上心头。他知道,完了。如果这件事被言澈说出去,他在大学里就再也待不下去了。他会被人当成变态,当成怪物。
“我求你……”石磊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这个在工地上被钢筋砸到脚都只是皱皱眉的硬汉,此刻却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求求你,不要说出去……只要你不说出去,让我做什么都行!”
言澈原本只是想逗逗他,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但看着石磊这副快要哭出来的,屈辱又无助的样子,他心底那个属于恶魔的小角,悄悄地冒了出来。
他凑到石磊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做什么都行?”
石磊含着泪,屈辱地点了点头。
“好啊。”言澈笑了,那笑容,又美又坏,“我不会说出去。不过,我有个条件。”
他顿了顿,满意地看到石磊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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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以后,你买的每一条小裙子,都要先穿给我看。”言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的笑意,“就在我的地方,只穿给我一个人看。怎么样,这个交易,划算吗?”
石磊含泪,羞耻地答应了。
他别无选择。
于是,每周六的下午,就成了石磊最痛苦,也最……奇异的“受刑日”。
言澈的住处,是位于市中心顶级地段的一套大平层。装修是极简的黑白灰色调,处处都透着“昂贵”两个字。
石磊第一次来的时候,局促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满身泥泞的土狗,闯进了一座洁白无瑕的宫殿。
“换吧。”言澈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姿态慵懒地指了指浴室,“我在外面等你。”
石磊抱着他新买的裙子,像一个即将走上刑场的囚犯,走进了那个比他宿舍还要大的浴室。
今天带来的,是一条哥特风格的OP有袖连衣裙。黑色的布料,点缀着暗红色的玫瑰和十字架印花,领口和袖口是繁复的黑色蕾丝。
他磨蹭了很久,才终于换好。
当他从浴室里走出来时,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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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言澈抬起眼,看向他。
当看到石磊的样子时,言澈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如果说,上次在小旅馆里看到的,是充满了违和感的荒诞。那么此刻,在特意布置过的柔和灯光下,这种违和感,竟然升华成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独一无二的美。
石磊高大健壮的身躯,将那条本该显得阴郁的哥特长裙撑得满满当当。紧实的胸肌和臂肌,让裙子的上半部分呈现出一种充满力量感的性感。宽阔的肩膀和粗细的腰身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显得那蓬松的裙摆之下,双腿修长有力。
蜜色肌肤与黑色蕾丝,强壮肌肉与暗红玫瑰,雄性荷尔蒙与哥特式的华美……这种极致的、矛盾的冲击,比任何艺术品都更能震撼人心。
石磊低着头,脸烧得像要滴出血来。他甚至不敢去看言澈的表情,他怕看到嘲讽和讥笑。
然而,他等来的,却是言澈低沉的,带着一丝惊叹的声音。
“转个圈,我看看。”
石磊浑身一僵,屈辱地,缓缓地转了一个圈。宽大的裙摆随着他的动作优雅地散开,像一朵在暗夜中绽放的黑色玫瑰。
言澈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抬起头。”他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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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石磊咬着牙,慢慢地抬起头,用那双泛着水光的、混合着愤怒与羞耻的眼睛,瞪着言澈。
他的眼神,充满了不甘和反抗。
言澈,最喜欢这种眼神。
他站起身,走到石磊面前。他比石磊高出三公分,此刻微微垂眸,就能看到石磊因为紧张而不断颤动的长睫毛。
“很美。”言澈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石磊手臂上结实的肌肉线条,然后,又拂过他袖口柔软的蕾丝,“比我见过的任何模特,穿得都好看。”
这不是假话。
那些纤瘦的模特,穿不出这种力量与柔美结合的张力。
石磊的身体,因为他的触碰而紧绷。他想躲,却又不敢。
接下来的几个月,这场“交易”成了他们之间的固定节目。
言澈开始不满足于只看石磊自己买的裙子,他会亲自挑选,然后匿名寄给石磊。他像是找到了一个最好玩的、独一无二的洋娃娃,乐此不疲地为他换上各种各样的“新装”。
从甜美可爱的草莓柄、白云柄,到优雅古典的油画柄、人偶柄,再到华丽帅气的王子风军lo……石磊那壮硕的身体,像一个万能的衣架,竟然能驾驭所有风格的洛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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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石磊从一开始的极度抗拒,到后来的麻木,再到……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妙的习惯。
他发现,言澈看他的眼神,从来没有过嘲笑。那是一种纯粹的、欣赏的目光。他会像个最专业的造型师,点评着裙子的版型、蕾丝的质地,以及……这条裙子,有多么适合他。
在言澈这里,他这个见不得光的、羞耻的爱好,仿佛成了一件值得被欣赏的艺术。
而石磊的性格,也让这场表演变得更有趣。他从不讨好,也从不献媚。每次换好裙子出来,他都板着一张脸,一副“老子是来服刑”的表情。如果言澈的要求太过分,他还会用那双眼睛狠狠地瞪他。
这种带着刺的、不甘不愿的顺从,反而让言澈食髓知味。
言澈开始在“表演日”之外,也介入石磊的生活。他会“偶然”地出现在石磊打工的工地,皱着眉看他被晒得脱皮,然后第二天,工地的老板就客客气气地把他请走,说给他换了个在室内看仓库的清闲活计。
他会“无意”地看到石磊的饭盒里只有白饭和咸菜,然后第二天,石磊的饭卡里就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大笔钱。
石磊不是傻子,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言澈做的。
他去找他对质,言澈却只是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桃花眼一挑:“怎么,觉得我在侮辱你?那好啊,你回去继续搬砖,钱我还回来。不过……我们之间的‘交易’,恐怕就要重新谈谈了。”
石磊气得攥紧了拳头,骨节泛白,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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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这个恶魔,总能精准地拿捏住他的软肋。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折磨”与“施舍”中,有些东西,在悄悄地变质。
言澈发现,自己每周最期待的,就是周六的下午。他期待看到石磊穿着新裙子,从浴室里走出来时,那副羞耻又倔强的模样。他开始不满足于只看,他会走上前,帮他整理歪掉的蝴蝶结,抚平裙摆的褶皱。
每一次触碰,都让他心底产生一丝异样的电流。
他发现,自己对石磊的关注,早已超出了一个“玩具”的范畴。他会下意识地去了解石磊的课表,会因为看到他和其他人多说了一句话而感到莫名的烦躁。
他好像真的,对这块又硬又倔的“石头”上了心。
转折点,发生在言澈的生日。
那天,言澈没有像往常一样,准备好新的裙子等石磊上门。
石磊按照惯例来到他的公寓,却发现言马澈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城市霓虹,在他俊美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你……”石磊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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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过来,陪我喝一杯。”言澈的声音有些沙哑。
石磊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言澈给他倒了一杯威士忌,自己也端起一杯。两人沉默地喝着,谁也没有说话。
“今天我生日。”许久,言澈才开口。
石磊愣住了。
“家里人……给我安排了一场商业联姻。”言澈自嘲地笑了笑,“一个我只见过一次面的娇滴滴的大小姐。他们说,我们很般配。”
石磊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
“所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问,“我们的‘交易’,要结束了吗?”
言澈转过头,在昏暗的光线中,定定地看着他。
“石磊,”他叫着他的名字,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如果我说,我不想结束呢?如果我说,我不想和那个女人结婚,我想……和你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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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石磊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