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总部顶楼的会议室里,水晶吊灯将冷光碎成一片。
苏悦站在长桌尽头,指尖压着投影遥控器,屏幕上"暂停与H氏生物科技合作"的红色标题刺得二十余位高层瞳孔收缩。
"苏总这是开玩笑?"市场部总监率先拍桌,"H氏的基因编辑项目是我们下季度的盈利支柱!"
财务总监推了推金丝眼镜:"上周刚签的对赌协议,现在违约要赔三个亿违约金。"
苏悦垂眸扫过桌上摊开的亲子鉴定报告,指腹摩挲着纸张边缘的毛边。
三天前在老宅保险柜里,父亲颤抖的手抽出这份报告时,她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空调的嗡鸣——原来所谓"苏家千金"不过是层包装纸,真正的血脉来自那个躲在阴影里操控一切的林曜。
"各位,"她抬眼时眼底淬了冰,"知道林曜为什么突然回国吗?"会议室瞬间静得能听见钢笔滚落地毯的轻响。
她按下遥控器,屏幕切换成境外基金会的资金流向图,"三年前H氏收到的两千万技术顾问费,来自林曜名下的影子账户。"
市场部总监的脸刷地白了:"这...这不可能!"
"更不可能的是,"苏悦将牛皮纸手稿推到桌上,"林曜的'涅盘计划'第一代草案,和我们实验室刚破解的基因序列完全吻合。"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骤缩的瞳孔,"他要的不是合作,是拿回属于他的东西——包括...某些本不该属于他的人。"
最后几个字像根细针,精准扎进每个人后颈。
"所以从今天起,"她的声音陡然拔高,"联盟暂停一切外部合作,内部启动叛徒审查。"
"苏总!"技术部主管猛地站起来,"这会让股价跌穿发行价!"
"那就让它跌。"苏悦抓起桌上的报告塞进文件袋,动作干脆得像在割腕,"但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联盟不干净。"
下午三点,财经新闻弹出"联盟突发内部审查"的快讯时,林曜的试探如期而至。
陆寒站在落地窗前,西装裤脚绷出利落的折线。
他捏着情报专家刚发来的加密信息,转头时目光扫过沙发上正在看儿童绘本的萌萌。
小姑娘趴在茶几上,用蜡笔把"妈妈"两个字涂得歪歪扭扭,发顶翘起的呆毛随着动作晃啊晃。
"苏总那边的会议效果比预期好。"情报专家敲了敲平板,屏幕上显示着H氏大厦的监控画面,"H的秘书半小时前联系了林曜的私人律师。"
陆寒拇指摩挲着手机壳上萌萌的照片——那是女儿上周在幼儿园画的全家福,歪歪扭扭的小人儿手拉手。
他转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停在情报专家身后:"按计划,你今晚以'被审查'为由联系林曜,泄露假情报。"
"明白。"情报专家推了推黑框眼镜,指节在键盘上翻飞,"我会说苏总发现了涅盘计划的关键数据,正准备转移到瑞士银行。"
"再加一句。"陆寒突然开口,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铅,"苏总对亲子关系存疑,打算做二次鉴定。"
夜色漫进窗户时,苏悦坐在H氏顶楼的咖啡厅里,面前的卡布奇诺早凉了。
H推过来的黑金卡在暖光下泛着冷调的光泽,他的手指虚虚覆在卡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苏小姐若自立门户,我可以提供启动资金,还有...林曜那边的消息渠道。"
苏悦垂眸盯着杯底的咖啡渍,喉间泛起苦涩。
三天前她还喊他"H叔",现在他眼底跳动的分明是猎食者的光。
她伸手碰了碰那张卡,指尖传来金属的凉意:"我需要时间考虑。"
"不必急。"H突然倾身,雪茄味混着香水味扑过来,"林曜找你找了二十年,苏小姐该知道...他要的不只是计划。"
苏悦的呼吸顿了顿。
她想起老宅保险柜里那份泛黄的亲子鉴定,"生物学父女"几个字像烙铁般烫着视网膜。
她抬头时眼眶微红,声音带了丝哽咽:"我只是个被利用的棋子,对吗?"
H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伸手想拍她肩膀,又在半空顿住。
他的金表在灯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苏小姐若信我,明晚八点,玫瑰园餐厅,我让你见个人。"
同一时间,苏家老宅的阁楼里,苏母正捏着电话低声说话。
她鬓角的碎发被空调风吹得乱翘,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珍珠项链:"陈叔,林曜当年在学术界是不是有个死对头?
听说那人掌握着他的实验黑料?"电话那头传来苍老的笑声,苏母的眼睛突然亮起来:"您是说...他对自己的基因实验有近乎病态的执着?"
凌晨一点,苏悦蹲在老宅地下室的指挥中心里,面前排着六块监控屏幕。
她亲手调试的微型摄像头藏在玫瑰园餐厅的水晶灯里,热成像仪能捕捉到三公里内的热源。
陆寒站在她身后,手掌虚虚护着她后颈——那是他们结婚时他养成的习惯,总怕她蹲久了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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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曜的人已经在餐厅附近布了岗。"陆寒的声音贴着她耳尖,"情报专家的假消息他信了七成。"
苏悦转动监控画面,停在餐厅后门的灌木丛:"这里有三个热成像点,应该是狙击手。"她低头看表,指针指向两点十七分,"明晚八点,我会带着亲子鉴定去赴约。"
"我跟你一起。"陆寒的手指扣住她手腕,力度大得几乎要掐出印子,"萌萌在老宅有十二名保镖,我必须——"
"不行。"苏悦反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林曜要的是我,你出现只会打草惊蛇。"她抬头望进他深潭般的眼睛,"相信我,这是引他现身的唯一机会。"
陆寒喉结动了动,最终松开手。
他从西装内袋摸出微型定位器,轻轻别在她衣领内侧:"每三分钟自动上传位置,电池续航十二小时。"
苏悦起身时膝盖有些麻,她扶着桌沿站稳,目光扫过墙上贴满的线索——涅盘计划时间线、林曜近年行踪、H氏资金流图。
最中间那张亲子鉴定被红笔圈了又圈,"S-01"的样本编号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手机在此时震动。
她拿起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血液猛地冲上头顶。
陌生号码的短信只有一行字,像把淬毒的刀:"别忘了,你体内也有'涅盘'的基因。"
苏悦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陆寒弯腰捡起时,屏幕还亮着,冷光映得他眉间的川字更深。
地下室的通风口突然灌进一阵风,吹得桌上的文件哗哗作响。
苏悦望着墙上林曜的照片——那个在学术期刊上总带着温和笑意的男人,此刻照片边缘被风吹得卷起,像张咧开的嘴。
有些真相,才刚撕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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