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

他承认，他是个胆小鬼。

他承受不了再次失去裴听寂。

他只想要一个裴听寂。

只属于他一个人。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爱。

黑暗里，带着深深的悲凉，交杂着恐慌的声音响起。

他说——

“裴听寂，我害怕，你不是真的，只是我死前的妄想。

妄想去拯救你，妄想去享受这份独有的爱。

妄想会和你有一个未来。”

第43章

“宝贝， 别害怕，我将坚定不移地选择你。”

伴随而来的是一个轻飘飘的吻，宿池茫然抬头， 奇怪，明明是黑夜， 他却看到了对方无比认真的眸子，里面的情绪鲜活而又热烈， 而他住在里面。

耳畔再次想起轻柔的声音， 宿池听见对方说， “所以， 请我的宝贝更爱自己一点， 也请宝贝相信我将毫无保留，用生命去热烈地爱着你。

无论青年时期痴傻的我， 亦或者是——少年时期青涩的我。”

宿池脑袋一片空白， 他无措地望着面前的人，十分熟悉的的面庞， 不是少年时期青涩的裴听寂，是他精心照顾了数年，会乖乖喊他宿池的裴听寂。

他的小流浪狗。

来找他了。

他在用肯定的语气告诉他。

宿池， 我的爱人。

不要怀疑， 我在热烈而真挚地爱着你。

“来找我了啊……”

宿池喃喃自语， 像是不可置信， 他缓慢地抬手想要去触碰裴听寂的脸。

这个梦太美好了， 像是镜中花水中月， 脆弱地让宿池心生恐惧。

他的手停留在了半空。

裴听寂眼眸含笑，看出了爱人的迟疑，这一次他未有片刻迟疑， 他握上宿池的手往自己的脸上去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所以，我的爱人，请不要再不安，不要再迟疑，不要再恐慌。

“该回去了，我的爱人，我会一直爱着你，他也会。”

不——

宿池恐慌般想要抓住裴听寂，却直接落空，眼前的一切开始消失，什么都没有了，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

脚下变成虚空，波光粼粼，像是有水在浮动，天空拨云见日那一刻，黑暗消匿，整个天地变得璀璨光芒。

看着空无一物的天地，宿池自嘲一笑。

他是病得越来越严重了，都能自己在梦里捏造，自己欺骗自己了。

哪有什么裴听寂，不过是太过于不甘后的执念。

而这时，起风，带着温柔缱绻的风迎面扑来，缠绕在宿池周围，亲昵贴着他。

轻轻的，宿池只觉得无名指处骚痒一瞬，低头，却什么都没有。

那风，像是在安抚。

“……我可什么都没说。”

宿池嘀咕着。

风未曾停歇，倒是只觉得无名指处少了些东西。宿池站久了，直接席地而坐，空中的风小了些，仿佛也跟着坐了下来了般，依旧包裹着他。

“……好话谁不会说，做个梦还来欺负我，也就你一个人，惯的你嘞。”

“也不知道怎么苏醒，坚决不是想要陪你……养你那几年，话少的可怜，要不是重来一次，还不知道你是话唠……”

宿池自说自话，总觉得离不开的这些时间，他得多说点。

或许是要打发时间，亦或者是想要有个慰藉。

他讲了许多，杂七杂八的，说到最后，宿池安静了下来，他仰头，缓慢而又坚定，“好像喜欢上你后就没再变过。”

声音落地，风停了。

天光乍破，意识昏迷前他听见，一道很熟悉很熟悉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

“宿池。”

“我喜欢你。”

久远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把自己封闭起来的裴听寂，痴痴傻傻的，无喜无悲，无厌恶无喜爱。

在裴听寂第三次因为菠菜而产生生理性厌恶后，宿池不得不重视起来，教会裴听寂拒绝，教会他表达喜欢。

表达喜恶这件看起来像是本能的反应，宿池教了足足两个星期。从最开始的温和，到最后的激进，裴听寂终于学会的拒绝。

只不过，他也只学会了拒绝。

宿池妥协了，看着坐在沙发上一瞬不瞬盯着电视的人，宿池叹了一口气，学习这个遭罪，不仅他费心费力，裴听寂也是难受得不行。

所以，他放弃了。

能会拒绝就行。

而之后，同裴听寂在一起后，宿池无数次后悔，没能教会裴听寂表达喜欢。

“裴听寂，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