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疯。”
韩佳影直起身，将杯中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我只是，太想赢了。”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沈风走了进来，穿着那身沾染了灰尘的外套，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他的手上拿着一份文件。
正是北川新区的项目合作意向书。
看到沈风这个样子，韩佳影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她赢了。
“你来了。”
她迎了上去，去拿沈风手中的文件。
沈风却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目光落在了包厢角落里。
那个被绳子捆在椅子上，嘴上贴着封条，双眼紧闭，陷入了昏迷的女人。
韩佳毅。
沈风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她的脸颊。
但他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蹲下身静静地看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整个包厢里安静得可怕。
“看够了吗？”
韩佳影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死寂。
“看够了就过来，把字签了。”
沈风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站起身，转过头看向韩佳影。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眼神里也没有了之前的空洞。
是种宋思明和韩佳影都从未见过的彻骨的平静。
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万物归于虚无的平静。
“我签。”
沈风开口声音沙哑。
“但在我签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说。”
韩佳影抱着双臂，一副恩赐的姿态。
沈风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宋思明。
“宋先生。”
“当初，那个给我发‘枯井藏烂账’，帮我扳倒李哲楷拿下飞建集团的人。”
“是你，对吗？”
这个问题像一道惊雷在包厢里炸响。
宋思明的瞳孔猛地一缩。
韩佳影的脸上也闪过了意外。
他们没想到沈风在这个时候问出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宋思明看着沈风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但是他现在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是。”
短暂的沉默后，宋思明选择了承认。
事到如今，再否认已经没有意义。
“为什么？”沈风继续问。
“没有为什么。”
宋思明淡淡地说：“李家挡了我们的路。而你是那把最好用的刀。”
“原来是这样。”
沈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容。
那笑容看得宋思明和韩佳影都有些心里发毛。
“我明白了。”
沈风转回头看向韩佳影。
“现在，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你，或者说你们宋家，把我当成刀用完了就想扔掉。”
“甚至还要把这把刀彻底折断。”
“你们有没有想过……”
沈风的声音顿了顿，嘴角那诡异的笑容越来越大。
“一把淬了毒，开了刃的刀。”
“在被折断之前，会不会反过来先捅死那个自以为是的持刀人？”
话音未落！
沈风动了！
他的动作快到了极致！
所有人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
他手中的那份合作意向书直射韩佳影的面门！
而在他出手的瞬间，他的身体已经如同一把绷紧的弓向着相反的方向冲去！
那个被捆在椅子上的“韩佳毅”！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韩佳影下意识地侧身躲避。
宋思明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怒吼道：“拦住他！”
包厢里，几个一直伪装成服务生的保镖同时动起来。
但是，太晚了。
沈风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和他们缠斗。
他冲到了“韩佳毅”的身后，没有去解绳子，而是一把抓住了她身下的那把椅子！
然后，在一众人惊骇的目光中。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个连人带椅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韩佳毅”朝着身后那面巨大的落地窗狠狠地砸了过去！
“不！”
韩佳影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哗啦——！”
巨大的钢化玻璃应声而碎！
那个“韩佳毅”连同那把椅子在空中翻滚着，瞬间消失在了百米高空之上！
沈风在砸出那一椅子的瞬间，身体已经贴着地面滚到了沙发的后面。
“砰！砰！砰！”
几声枪响，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打出了几个深深的弹孔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宋思明的脸上血色尽失。
韩佳影像一尊雕塑一样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个破碎正不断灌入冷风的巨大窗口。
她不明白。
她彻底不明白了。
为什么？
为什么沈风要这么做？
他亲手，杀死了他最爱的女人？
就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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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被砸碎的窗口，忽然传来了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
“咔哒”声。
紧接着。
一根钩锁从窗口的边缘射了上来，牢牢地钩在了窗框上。
然后。
一道矫健的穿着黑色紧身作战服的身影顺着绳索如同灵猫悄无声息翻了进来。
来人的脸上，戴着一副战术目镜。
当她摘下目镜，露出的是一张和韩佳毅韩佳影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这张脸上，没有温柔，也没有疯狂。
只有冷漠。
她走到沈风藏身的沙发前，伸出手。
“你没事吧？”
她的声音清冷干脆。
沈风从沙发后站起身握住了她的手。
“我没事。”
他转过头，看向已经彻底石化的韩佳影和宋思明。
他的脸上重新挂上了那抹平静掌控一切的笑容。
“现在，轮到我问问题了。”
“两位，我刚才亲手‘杀’了我自己的妻子。”
“你们猜……”
“公安局的人是会相信一个市委书记会在这里杀妻自尽。”
“还是会相信你们两个绑架市委书记家属，并且意图谋杀国家公职人员？”
沈风指了指，那个刚刚从窗外翻进来的“死而复生”的女人。
“忘了介绍了。”
“这位是我的妻子。”
“你们猜法官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或者说……”
沈风的目光落在韩佳影那张扭曲绝望的脸上。
“你猜，当DNA鉴定结果出来的时候。”
“你，和那个被我扔下去你们安排好的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倒霉的替死鬼。”
“以及我身边这位真正的妻子。”
“到底谁才是韩佳毅？”
“谁又只是一个连身份都没有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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