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周驸马以为自己摔定了, 随之滚烫的茶水也会浇满身,届时一身狼狈,少不得出一次大丑。
与那时常羞辱殴打他的女人不同, 这怀抱无可撼动一般, 有力,温柔, 让人无端的产生信赖感。
与外人所传的乖戾霸道不同, 与二皇女在他面前的奚落诅咒也不同。
此时靠得这般近, 周驸马能清晰的感受得到对方的体温还有气息。这是二皇女不曾带来的感觉。
周驸马脸突然就红了,想起什么一般, 正待看向二皇女。
二皇女一贯柔和温婉的脸此时有些扭曲,一声呵斥让周驸马浑身都是一紧, 接着惊慌的想要从凉王怀里站起来。
人老公还在自个儿怀里, 但凡有点眼色的人,便是危险的时候顾不得太多,这时候也该避嫌了。
还一脸错愕的看着二皇女,语气莫名道:“老二你突然闹什么脾气?”
“如今险险避过,你身为妻主,非但没有护夫心切的意思,怎的还呵斥于他?”
二皇女连忙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很快又恢复了那如同长在她身上的面具一样的表情。
这她妈老大明显是在装傻,借着疯劲儿调戏她老公。
这丧门晦气的贱人,倒是小瞧他了,那勾引人的狐媚手段,竟不比那勾栏相公差。
“只是关心则乱,这人一贯笨手笨脚,时时闯祸,平日里自家关起门来也就罢了,今日失礼于皇姐和三妹面前,还累得皇姐虚惊一场,实在罪过。”
周驸马被困凉王怀里这么久,早羞得脸上滴血,闻言连忙挣扎。
只是方才那般近的姿势,自然看到了一些隐藏在衣物底下的痕迹。
周驸马站稳后,连忙又向裴凉行了一礼:“多,多谢皇姐出手相助,是我笨拙了。”
说完准备下去,躲开二皇女那蛇一样的视线。
说着还轻笑一声道:“倒不如说,这茶水在妹夫周身环绕一番,定是更清甜可口了。”
若是先前还有理由,这下简直是明晃晃的调戏了,当着她这个妻主的面,无视她的自尊,给她戴绿帽子。
在她眼里,自己以外皆是奴才,包括自己的弟弟妹妹们。
毕竟这人可是连一国父君都敢――
可老大毕竟经营多年,如今势力便是母皇都要忌惮,因此便是如此,她越不敢大意。
想到此,二皇女竟然生生的压制下来自己的扭曲和不甘,可能是女皇的遭遇让她产生了些许安慰感。
裴凉笑了笑,对她的话没有反应,弄得二皇女自觉更像个小丑了。
看着鲜活可爱,面点被制成了小动物和小南瓜小玉白菜的样式,应该不是御膳房之物。
三皇女见状也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接着便赞叹道:“好漂亮的糕点,是二姐夫做的吗?”
周驸马闻言露出了腼腆一笑,身上多了股浅显的愉悦。
“到时候让他做些送去便是。”
外面怎么会给她个宽和大度的评价的?
以原主的粗枝大叶,估计这会儿确实该迁怒三皇女了,哪里有空思考这句话本身的深意?
变得识时务得多了,这可不是好事。
她说:“二妹可莫要顾此薄彼,三妹迁入东宫,合该得点甜头。你大姐不日便大婚,怎未听你把妹夫借出来的打算?”
二皇女嘴唇都有些发抖,妈的,借,借什么?
可人话里话外一句多余的意思都没有,便是老三还一脸傻样的捧臭脚。
这傻逼!
这种心思阴暗的人最好逗,你但凡说句话,都不用说得太满,她自己就会以最恶毒的方向揣度。
“未来皇姐夫苏公子才是真正才学渊博,惊才绝艳的男子,你二姐夫比起来,便是人一根手指头也不如。”
二皇女虽然介意自己腿疾,却也惯会用这事示弱。
可今日却不同。
她咬了一口手里的糕点,浓香微甜层次丰富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开。
二皇女脸色一变,她不怎么出宫还不是避老大锋芒,不让她产生戒心?
“可我们平辈姐妹之间,便没有这般顾忌了。”
“老二,让你别一天到晚废物一样阴暗自怜,万事都拿自己腿说事,还要跟你说得多清楚?”
二皇女瞳孔针缩,一瞬间杀意几乎快要泄露出来。
但那贱人还在继续:“你自己盯着腿脚那点破事不放,自甘堕落也就罢了,还非得拉着周围的人跟你沉沦。”
“这般性子温顺,贤惠柔善,厨艺高绝男子,怎到了你嘴里就是一无是处?”
二皇女心里冷笑,看了站在那边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的驸马,想到周家先前的回应,是看着他就来气。
老大这贱人,今日仿佛是特地来找茬的。
周驸马畏惧二皇女,但凉王同样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裴凉重新拿起一块糕点,竟跟他讨论了起来――
周驸马讶异的看向凉王,橘皮虽然解腻,但不少人也受不了它的苦涩。
便低声道:“是橘皮。”
以她的经验,居然没有见过这种腌制方法,怕是周驸马自创。
周驸马有些脸红,他喜爱烹饪,只贵族郎君都以琴棋书画为傲,在家中便是任他折腾,却也不见得多赞同。
二皇女见两人的互动,眼神越发冰凉。
话没说完,就被凉王不耐烦的打断:“你倒是大言不惭。”
“什――么?”
“老三你说,那里的点心比之妹夫的如何?”
裴凉看向二皇女:“据说天香楼以前为了改良自己招牌菜的一道酱汁配方,花了纹银百两从一酱铺买了配方。”
“妹夫自己不开点心铺,直接买断的话,相信天香楼是肯出千两买这配方和妹夫那橘皮的腌制方法的。”
“一千两,够五口家在京城过上殷实富足的一辈子了。”
凡俗百姓或许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可他们殿内随便一样摆件都远超价值。
“所以知道了吗?若是有朝一日,你个废人一无所有,妹夫但是这一道糕点方子,就可以养活你。”
裴凉嗤笑:“怎么?觉得这个比喻毫无意义?”
二皇女心脏狂跳,冷汗都出来了,这贱人是什么意思?
“你聪明灵巧,对厨艺一道纯粹虔诚,技术追求到极致就是艺术,这是该骄傲的事。”
便是周驸马已经在几个月来的折磨中,内心如同槁木,如今听了凉王的话,也不免心中激荡,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期盼。
偷瞄了凉王一眼,这般言之有物,尊重男子,对他的优点不吝赞赏的女子。
然后周驸马心中哂笑,也是,那人心里自己淬了毒,看谁都不是好人,她的话岂能尽信?
“哪里就不好了?”说着看向二皇女:“二姐你莫要这么说了。”
二皇女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这养不熟的小崽种。
她僵硬的笑了笑:“三妹说的是。”
二皇女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是不如皇姐和三妹心思雅致的。”
她这话出口,原本神色有些轻松了的周驸马一僵,神色变得落寞凄苦起来。
“二妹你为何不早说?害我怪罪于你。确实皇家血脉刻不容缓,这事关千秋的事,此时自然不是品尝糕点的时机。”
就听凉王冲一旁的近侍道:“去给二皇女请太医。”
二皇女都懵了:“我?不皇姐误会了,是驸马――”
可话没说完,却被裴凉一把按住,她似笑非笑:“怎么可能?妹夫浑身是伤,还能行动自如,可想而知身体底子康健。”
二皇女脸色发白,看着老大不敢轻易开口。
二皇女艰难而屈辱道:“不,不急。”
“做姐妹的也不逼迫于你,只不过――”
“是,我知道了,皇姐。”二皇女不得不屈辱的低头。
二皇女一惊:“此物殿内常备,倒是不必。”
她看着二皇女:“三日后我大婚,前前后后需得忙碌大半月,二妹可莫要搞出扫兴的事。”
周驸马看得心惊胆战,但看着往日里狰狞的二皇女缩在凉王面前不敢动弹,莫名多了丝快意和暖流。
“母皇有些――”
此话一出,屋里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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