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诱

第135章(2 / 2)

晋子瑾在寒露宫里待下了。

虞珧白日会抱着布娃娃坐在廊下晒太阳,晋子瑾就坐在她身边抱着胖成一团的波波逗弄。

他不离开,但外头的事会有信鸽传信。

信鸽飞到他手中,波波就会抬起爪子去扑,晋子瑾站起身,波波就没了办法,懊恼地在他脚边喵喵叫。

他取下竹筒中的信纸,放信鸽离去。

展开纸笺,其上内容告诉他,晋文偃仍然不愿助中蜀,不欲管那摊事。

且因为知道是晋子瑾的意思,还发了火,不准再提。

他有些怀疑晋子瑾居心不良,二儿子、三儿子似都是设计他,但都没了。

一个被视为活不长的残废之人,偏偏最后只剩他还活着。

信上还提及晋文偃的身体,时好时坏,愈渐病弱。

晋子瑾在寒露宫的日子,宫里为晋先祈办了丧事,还顺带给晋兴怀做法事烧了纸钱。晋文偃的身体已经支撑不起劳累,丧事简办,晋文偃不在场。

郦芜作为皇后,主持了丧事。

晋先祈的生母——默默无闻的一位美人,在大殿灵堂上撞柱自尽,没有救下来。郦芜只能怜悯而心痛地命人为她备了副薄棺,送她回家去。

这样的美人进不了皇陵。若无人管,只会一卷席子扔出宫。

章婮也在,跟在刘悠的身边目睹了这一切。

她很是恐惧,害怕自己也会是这样的结局。

刘悠回头,将她苍白的脸色看在眼里,叹息。

母家不是家,夫家不是家。血缘最亲的孩子也不能与其葬在一起。终是孤魂野鬼一缕,由天地容身。

“往好了想,她自由了。了无牵挂,往后再无拘束。”

章婮不认同。

这不过是逃避。死可逃离一切,却终究无所改变。

往后生生世世,只要还来这世间,再投身如此,仍遭此苦难。

即使回到寝殿,章婮仍不能将此事忘怀。

她去见虞珧时,看到了坐在她身边的晋子瑾。

冬日淡金的暖阳下,虞珧粉衣如明珠生晕,晋子瑾青衣似玉璧无暇。

两人就像那云端下来的金童玉女。

虞珧的心神都在手里的娃娃上,未注意章婮的出现。倒是摸着波波的晋子瑾侧眸看过来,淡笑,“章美人。”

“太子殿下也在这里。”

章婮表示出了惊讶,也为他姿容出众心生赞叹。

虞珧闻声才抬起头,看到章婮露出笑容,“阿婮。”

她像是豁然开朗,站起身上前亲昵地拉住章婮。章婮瞥一眼她身后的晋子瑾,拉着虞珧往喷泉水池边走去,两人在水池边坐下。

此处距离晋子瑾已经有了不小的距离,章婮凑近虞珧与她轻声说:“阿珧,太子殿下会像陛下那样吗?”

虞珧微怔,目光看向晋子瑾。

他坐在阳光下安静地与波波玩耍,像是仙宫前的仙童。

他似与陛下截然不同。但虞珧触碰到他的心,她问自己,他有何不同。

她心中有答案。但没有说话。

章婮猜不出她所想,她握住虞珧的手,“阿珧要开心。”

虞珧收回视线看着她,浅笑,“我不知还能不能完成对你的承诺。”

章婮觉得,她似乎回答了她。

“阿珧照顾好自己,我会为自己想办法。”

虞珧微微摇头,“我不会有什么事。”

太子与陛下相同,也有不同。只要她留在这里,他不会伤害她。

晋子瑾看两人在远处说悄悄话,直到章婮离开他站起身过去,坐在虞珧身边,“坐这么远,阿珧在说什么呢?”

虞珧摇头,“只是些关心的话。”

晋子瑾握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捏着,“阿珧心里会有我吗?”

他总是问这样的话,虞珧答他:“一直都有你。”

他却不信,始终难以安定。

寒露宫里平静的生活,日复一日。晋文偃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初春时,便有臣子到太阳殿向晋文偃提议,朝政交由太子处理,也好让陛下好好养病。

这更刺激了晋文偃,将此人狠狠批了一顿。还拖出去打了三十板子。

晋文偃对晋子瑾越发不满,但他也担忧自己的身体若是好不了,就只有这一个儿子能接过晋国的重担。再不喜,再怀疑,他也不能将他如何。

他解除了晋子瑾的禁闭,想看看这个儿子可会过来探望自己,关心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