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赵有百姓,晋国也有百姓。无法因此而对他生不满怨愤。他毕竟生长在晋国,没有她对南赵的感情。
虞珧垂眸,看着怀里的“小瑾”。孩子再亲都会长大,长大便不是她可以预设的了。何况,她对他,有太多不了解。
她当他做小瑾,他就真是小瑾了吗?
“嗯。”
……
承乾行宫的夜晚,二人一直是分房而居。
虞珧的院子在晋子瑾主院的后头。她抱着布娃娃小瑾在怀里,坐在榻上趴在窗台看着天上的皎月。
山风习习,清凉宜人,月圆如银盘,仿佛能在其上看到家乡亲人的模样。
还有她喜爱的侍女。
她觉她如今的脑海已越来越清晰,像拨开了迷雾。她能记起以前许多的事了。
如今的夜晚依旧会做梦,梦到小瑾。白日见他,梦中见他。很是奇异难以解释得清。
可是小瑾,却与她不同心。
梦中,她被晋子瑾搂在怀里,同床共枕。即使她不想如此,也拗不过他。
他总是那么的怕她离开。
在梦中,他的占有欲更加浓烈,不欲掩饰。似想要明白地告诉她,她有多重要。
他想要更进一步,再更进一步,将她侵吞入腹,与他融合为一。
虞珧并不很排斥,她对他也十分需要。但他要将她席卷的浓烈感情,总还是令她慌张无措。
她只能麻痹自己,逃避不应。
她在这里,如立于海中浮岛,从不安定。分不出心来感受和回应他。
要去中蜀的事,郦芜得知了,担忧地过来叮嘱了许多。
一问得知虞珧也会随去,又是嘱咐儿子一定好好照顾她。莫令她生病,受伤。
郦芜待她如亲女儿似的。
虞珧想着,可是她对太子的亏欠得不到弥补的满足,遂转投向了她。
太子对待郦芜,看似有亲近,实则还是带着疏离淡薄。
两人只是不再相见如仇,关系还是隔着层纱。
虞珧觉得或许此一生都会是如此了。她还记得那日小瑾……或许那时的他是太子,他告诉她,他无法全然释怀过去的伤害。
是太子,还是小瑾呢。
虞珧被郦芜握着手,二人坐在榻上。晋子瑾在一旁的凳子上坐着。
郦芜叮嘱过后就离去,带着声无奈的叹息。
虞珧看向她的背影,感受到她对孩子们命运的无力。
她期望的平安顺遂,并不由她。孩子的选择,她也难以插手。
虞珧想到自己的母后。她也很想念她吧。
她无力阻止父王,也阻止不了朝臣对父王的劝谏。只能万般不舍地将她送向晋国,去往未知。
母后在南赵还平安吗?
收回视线,她看着晋子瑾。
晋子瑾也看向了她,“阿珧在想什么?”
虞珧没有回答。
若是回到南赵,她不止想去王都。
她想看到王宫中的,她心心念念在意的人。
立秋的这天,他们离开承乾行宫。
晋先祈直到这日才知晋子瑾的打算,到宫门处送行。
他站在一边拦住了马车,望着车厢在想虞珧可是在其中。
“太子皇兄要去中蜀,这样的事如何要亲自去。”
晋子瑾抬起窗帘往外看到了他,“面见中蜀王才能将两国之事谈得更清楚。要了解的更全面才好做定夺,不可马虎。”
只是一个中蜀,何至于如此放在心上。晋先祈不太明白他的心思。
自窗口有限的视野往内看,并不能看到什么。
“太子皇兄身体不便,若早告诉我,我还可代皇兄前去。”
晋子瑾淡笑,“先祈的好意心领了,不过此次还有他事。该赶路了,先祈在宫中也照顾好身体,照顾好父皇。”
晋先祈拱手,“弟弟知道。”
窗帘放下,晋子瑾吩咐车夫出宫门。虞珧就坐在他身边,这次并未带着布娃娃,离开前她将“他”托付给了郦芜照看。
她安静地坐着,但满心期待着回到南赵。
她想见到家人,她想着她要如何才能见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