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如今亲人离散的场面,多与这些言官脱不开关系。
太后如今的身体确实一日不如一日,若公主也不能回来,那王就真的要成孤家寡人了。以虞珩的脾气,没将这些人都拖去砍头,已是留了极大的情面。
劝,没人敢再劝。只能依了王的意思,准备周全与晋国的皇帝会面。
那必然是个陷阱。虞珩心中十分清楚。
驿站内李思源坐在虞珧的床边叹气,她的头上叠着一块降温的湿巾。他时不时就要用手背去试一下她脸颊的温度,然后继续叹气。殿下现在像个勉强维持正常而随时会发疯的人。
他知道是因殿下想来看公主而不能。
他想要护住公主而又因各种约束不能做得太明显甚至不能出手。他快要忍不下去了。
他现在只能期待着公主能好起来。否则,殿下真的看起来像是会不计后果发疯的人。
“老天保佑一下。”
这夜,晋子瑾也想去看虞珧。
东福跪着求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弃。
“殿下,李御医一直在呢。不会有事的。您现在将您的腿恢复好才是重中之重,到时,您想翻窗还是爬房顶去看公主,奴才都给您望风。”
晋子瑾让他起身,看着他道:“你也学李思源那套?”
东福略有尴尬,“殿下,您就听这套。奴才说别得您也听不进去啊。”
晋子瑾没再说话,看向窗外的月光。
好一会儿,“我想她能无事,可许多事我却做不了。”
“殿下,您也不能怪自己啊。陛下的意思,天底下谁能忤逆。您已经在尽力做好了。陛下阴晴不定,他要做什么,事先旁人难猜。那个颜徽,谁能从陛下手里救他?公主耿耿于怀,我们亦没有办法。”
晋子瑾仍旧难以释怀。
他亲眼看着她被伤害,昏迷倒地,她想要他留在她身边,他却不能留下。
她病得昏迷不醒,她的血那么刺眼,让他心生恐惧。
夜很深了,东福劝他休息。又是劝了会儿,他才从空白的思绪里抽神。
他在梦里见到了虞珧。
她趴在妆台上,整个人都很烫。
虞珧睁开眼看着他,“小瑾。”
“嗯。”他向她伸出手臂,她就也伸开手,然后扑进他怀里,坐在他身上,靠在他肩头,“小瑾,头昏昏的。”
“嗯。你病了。”
“我好像梦到你了小瑾。你丢下我走了。”
“没有,我不会丢下你。梦都是假的。”
“我吃的鸡是假的吗?”
“鸡是真的。”
虞珧有些搞不清楚,“算了。小瑾,不可以丢下我。”
“不会的。”
虞珧在他怀里趴了一会儿,“小瑾。可以让我哥哥不要来吗?”
“不可以。”
“为何?”她抬起头,微微皱着眉。
晋子瑾低垂眉眼看着她,“他不来。父皇会杀了你。”
虞珧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没关系。”
晋子瑾顿时阴沉了脸色,“你眼里只有你哥哥,是吗?”
虞珧怔然,抬起头,“可是,小瑾。我不能没有哥哥。颜徽已经为了带我离开而死了。”
“颜徽说,哥哥是个好王上,南赵需要他。父王母后已经没有我了,不能再没有哥哥。”
晋子瑾看着她高烧泛红的脸颊,她虚弱得连说话声都很轻,靠的很近才听得清。他无法生气。
“我在你心里,永远也不如南赵。”
虞珧看着他,“小瑾不要因为这个生气。”
她爬起身,在他唇上浅浅亲了一下,“阿娘很爱你的。”
晋子瑾不语。
她道:“你和哥哥一样重要,小瑾。”
“你说真的?”
“真的。”
晋子瑾将脸颊靠在她的头发上,“能在迅速即位后和晋国连打两次胜仗,救南赵于危难。虞珩没有那么蠢,他不会毫无准备的中计。阿珧不必那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