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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盛意害怕了。
她抖着声音说:ldquo你别吓我啊,我现在打120吧, 你别吓我好不好helliphelliprdquo
那只手忽然反手拉住阮盛意的胳膊, 微一使力向前一带,女人哼笑一声,ldquo就在吓你啊。rdquo
说是吓, 却稳稳当当地扑进了她的怀里, 轻轻抱着这人的腰身, 感受着她就这样就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带来的颤抖, 闷声道:ldquo不经逗, 也不经吓。rdquo
ldquo别拿这种事情吓我helliphellip不好玩。rdquo阮盛意低声道,偷偷张着自己的手心,那里还沁了一手心的冷汗。
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真的很过分。
可她却讲不出来半句狠话,反倒是偷偷拥紧了怀抱,庆幸这个怀抱依旧温暖和安心。
这算不算,对她的质问的回答?
阮盛意埋下头,闷声道:ldquo再别这样吓我了,我真的害怕。rdquo
ldquo你helliphellip算了,你先进来吧,外面冷。rdquo
这是个大帐篷,可以并排躺三四个人,阮盛意还背了一个大的支撑垫铺在帐篷下面,虽然比不得床的松软,但躺上去的体验感也已经十分不错。
萧温妤先钻了进来,这才发现这两个小电热炉是多么的能干,帐篷里面暖烘烘的,催着人脱了套在外面的大袄,但真的脱了又有一点冷。
她拉开拉链,敞怀盘腿坐在帐篷里,看另一个人做着最后的处理。
阮盛意卷开头顶的篷布,透明的天窗恰到好处地展现着头顶深蓝色的夜空。她又调整了一下两个电热炉的位置,确保它们都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后这才拉上帐篷的拉链,坐了过来。
她看着萧温妤,道:ldquo你躺下吧,不然看不到星星了。rdquo
ldquohelliphellip好凶。rdquo手指轻轻敲在下颌。
ldquohelliphellip?rdquo这哪里凶了?!
阮盛意揉了揉眉心,温声道:ldquo那就,请你helliphellip等一下,这话怎么这么奇怪!rdquo
萧温妤一手搭在膝盖上,另一条胳膊撑在下颌,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人,仿佛在说:ldquo你说啊,就那两个字,说呀。rdquo
阮老板纯情到要爆炸,摆了摆手,ldquo随你吧,看不到星星是你的损失不是我的哼哼。rdquo
说完,她自己先躺下了,一手枕在脑后,另一手轻轻搭在身前,就这样透过头顶的透明天窗看着外面星光闪烁。
装得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萧温妤又绽了笑意。
这么可爱吗,这也太不经逗了。
她戳一下阮盛意的胳膊,ldquo就这了?想要一个ldquo确定的关系rdquo的表现就这个了?rdquo
阮盛意伸出一条胳膊,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是打定主意坚决不开口了啊!
萧温妤见好就收,顺着躺了下去,同这个人肩并肩,脑袋靠在一起,看着窗外闪烁跃动的星光。
确实很美。
她轻叹一声:ldquo还好月份还小,不然连这样看星星都看不了。rdquo
一旁的小河豚闷声道:ldquo没关系的,还有未来。rdquo
ldquo荒漠不会跑的,星空也不会离开,等以后有时间了,我们还可以来。rdquo
以后,多么美好的两个字。
萧温妤闭了闭眼,微微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也没奢望过以后,毕竟月份渐大她会慢慢变得没那么好看没那么有诱惑力,而生了宝宝之后留下的那些痕迹也好、被孩子分走的关切也好,能忍受这种种的人太少了,她并不奢望阮盛意是这样的人。
所以她不说未来,她珍惜当下。
可没想到的是,第一个讲出来以后的居然是阮盛意。
萧温妤阖了阖眼,道:ldquo以后,以后会很难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难,我带过。rdquo
萧温妤:ldquohelliphellip?rdquo等会儿,什么?
她倏然睁大眼,偏头看着旁边这个人。
女人好似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引起了多大的波澜,依旧不紧不慢。
ldquo我以前helliphellip有个妹妹,我六岁的时候有的,很漂亮一个小婴儿。rdquo
ldquo家里其实没人能带了已经,所以我从零照顾过一段时间。后来送人了。rdquo
ldquohelliphellip2003年?rdquo
阮盛意闭上眼,而后自嘲地笑着。
2003年,送人。
是啊,谁听到都会觉得这句话仿佛出现错了时代,简直荒谬,但是却毫无办法。
已经有些冷的手指被另一人妥帖地攥进手里,含在掌心正中,轻轻包裹着,传递着一点点暖。
萧温妤侧身看她,ldquo后来呢?rdquo
ldquo我离开沙城之前偷偷去看过她,她很幸福,有个姐姐,有爱她的妈妈们,我就走了。rdquo
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
平躺的人忽然侧身过来,反握住那只手。
躺下就没有带眼镜了,没有镜片的阻隔,四目相对间情绪流转波动,忽而一颤,一滴泪砸了下去。
阮盛意:ldquo所以你别吓我了,我真的见过,我见过很多helliphellip你别吓我,真的helliphelliprdquo
只有顶上一点点光和两个电暖炉的橘红透进来,却依旧能让人清晰地看到女人通红的眼尾,和眼中闪动的波涛汹涌。
萧温妤抬手轻轻擦着她的眼角,道:ldquo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rdquo
ldquo所以,今晚赏星星是假,是你觉得你可以在这里告诉我过去的一切是吗?rdquo
阮盛意不答,只低声问:ldquo我可以,抱一下你吗?rdquo
ldquo都抱了那么多下了。rdquo萧温妤笑着,轻轻拥住这个家伙的后背,轻轻拍着,ldquo说吧,我愿意听。rdquo
ldquo那真的是一个很恶心的故事,你确定?rdquo
ldquohelliphellip不抱松开。rdquo
阮盛意笑了,却默默地紧了几分,闷声道:ldquo我不敢说出那句话,是因为,我的妈妈是个疯子,我不知道她的病会不会遗传。rdquo
ldquo现在来看,其实是间歇性的精神分裂。rdquo
萧温妤轻轻地拍着她,为她提供着力量。
ldquo这事儿说来也可笑。在那个既先进开放,又落伍封建的时代,你家庭不幸福不会被安慰,可你愤而反抗却会被指指点点。我妈她就是既不幸福,又反抗却反抗失败的人。
我的妈妈,她叫阮清。她,被家暴,一直想离婚但所有人都在骂她,她只能忍着,直到她发现有了我。那天宋修仪还想打她,她反抗了,她把宋修仪推倒在地,宋修仪陷入了昏迷。
人醒着都离不了婚,更别说昏死过去的。可她那时候又觉得我是她的天使,她希望我能带来安慰,所以她一个人拖着这个沉重的家庭前进,她养着我,又管着宋修仪,试图做一个好人,可周围所有人都说她不负责。宋修仪的亲戚骂她,而我们自己的亲戚也都想吞了宋修仪留给她的东西,简直了helliphelliprdquo
阮盛意的声音已经颤到快要一口口咬住自己的舌头,这些话并不是她的亲身经历,那时候的她还没记忆,这些话是邻居后来七嘴八舌的转述,是宋修仪后来辱骂时的把柄,那些刀子不仅扎透了身体,还不可避免地被她记着,一点点地,在她的脑子里还原了当初的真相,而后进一步狠狠捅穿了她的身体。
现在回想起来,她三岁之前的生活虽然穷苦艰难,但她和阮清相依为命,虽然家里有个不能动的人,倒也是一段很不错的生活,至少她们都开心,兴许后来许多年里她对阮清的爱和理解都来自那时吧。
后来宋修仪就醒了,在她们成功离婚之前,先迎来了一段堪称痛苦的生活,她也对这个世界上的恶人能有多恶有了一个相当全面而深刻的认知。
混沌不堪,淫helliphellip,乱不堪,在阮清重度抑郁转精神分裂后,她甚至会拉着她当着孩子的面helliphellip进行一场狂暴到极致的xinghelliphellip:爱,分明她对其她人不是这样的。
在小妹刚送走的那两年,阮清偏执到讲什么都要把阮安藏在衣柜里好保护她的时候,阮安不止一次见过宋修仪和其她人的xinghelliphellip:爱,全不似她和阮清那样的发泄,可同样令人作呕。
她心底的阴影就是在那时埋下的,在她眼里这些东西不是暴力就是恶心,没有任何的意义和价值,只是放飞自我的沦落和淹没罢了,仿佛只要接触其中,不是变成疯子,就是变成癫狂的痴儿。
所以她们为什么要在一起?所以有那么多分开的机会她们为什么不分开?所以为什么要困死自己,直到最后,变成这样一个永无轮回永无光明的结局helliphellip
这是钉在阮盛意的脑袋里久久难以平歇的问题,后来,她想helliphellip
阮盛意啜泣着,低声道:ldquo你说如果没有我,阮安会不会离开啊。没有我,她就不会被困在那个家庭里了吧?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