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酲

第48章(1 / 1)

他靠在床头,芙提趴在他的手腕边上。两人高低相望,不远的距离,四目相对黏腻成丝。原来恋爱是这样,不说话的时候也能感觉到对方是自己的一部分。

“我对那些电影里相同的剧情点进行了总结和分类,发现原来流量密码是剧情起伏和主演颜值的惊艳。这个时代下,快餐比小火慢炖利润更大,因为胡说比深思容易,流水线比精工细作省钱,能够博到眼球就别动脑——但这样很低俗,没有文字赘述的低俗。当然我也不是为了标榜自己的高尚,我只是想在这个被同质化的题材里凿出一道属于自己的痕迹,不一定要有光泄出,但起码不随波逐流。我想让观众知道,爱情其实不是固定公式,不需要人工催熟,也许没有狗血剧场,不会惊天动地,但细腻、真实,允许有遗憾。”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注视着她的眼睛,连表情都温和得几近柔情。他是那样尊重她,不会因为他们之间横着八年的光阴而去敷衍、回避。他毫无芥蒂地在她面前展露自己的野心和观念,对她呈现了百分百的信任和认可。

越是才华出众的人越是谦逊,而他们的谦逊也恰恰是才华的一部分。

一夜好梦。明明是冬天靠在温暖的壁橱旁烤火,偏偏在梦境里,芙提远在夏日淋暴雨。

他们在这场风声急急的呼啸中欣然起舞,两个不一样的灵魂在另一个空间在碰撞,爱的希望在雨中滋生,往海里下坠,刺骨的冷攀上他们的脊背,也愿意就此闭上眼睛,紧紧相拥着落到生命的间隙里。

门铃按了一遍又一遍,她一边心想前台怎么不代收,送花员一边道歉解释:“是段先生特准的。”

哪有女人不喜欢花的,何况她还只是个小女孩。

可她躺到了床上又不乖巧,一下抬眼盯他,一下脚趾划过小腿肌肉,还无辜地说对不起。

她在他的肌肤上写下一个字,一横一竖,是一个“十”。

“嗯?”

可她却不怕了。

“你说过,你能给我的只有百分之十。可我觉得,你是不是食言了?”

“你觉得呢?”他反问。

段昱时摸着她的脑袋,“那我很荣幸。”

芙提又说,“我昨晚做梦,梦到我们殉情了。”

“我很惊讶,你居然愿意和我一起死。”

芙提摇头。

她不希望段昱时因为她而失去一些他原本所拥有的东西,比如理智。但这份癫狂又让她觉得心满意足,她好像真的有了降服恶龙后被簇拥的优越感。

气氛有些凝重,段昱时索性不去接这话头。

提克电影节的主办场地定在了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充满了历史沉淀和惊喜色彩的文艺复兴发源地,这里有着徐志摩笔下的翡冷翠和但丁故居,达芬奇触摸过的天花板和乌菲兹美术馆,每走过一步都是风景,目光所至皆是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