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闸终于被撞出一个凹槽,一名贵宾跳上前,剩下的贵宾接连冲上去。十几具尸体重重叠叠,挤在一起。
张先生浑身哆嗦着,喃喃道:“他……他为什么要侮辱死者,亵渎遗体?不行,这样不可以的。”
……活着的人要是看到这一幕,该多么的难过啊。
打一顿
张先生刚走出躲避的地点,就被吹奏笛子的青年发现。他斜着眼睛往这边漫不经心地瞥一眼,手指在长笛上弹动。虽然听不到笛子发出来的声音, 但白青能感觉出来,曲调变了。
吹笛子的青年先是往后退行几步,然后直接转过身,迈着从容的步伐走进夜色之中。
白青一开始以为闹出动静的是小东西。这里好歹是在中心城, 华夏首都, 镇诡者总部的老巢。哪个头铁的镇诡者敢在此处滥用诡牌,危害公共安全、妨碍社会秩序?
白青点点头,张叔哼一声说:“每年诡异大学开学, 总有一段不安稳的日子。直到学生们都被关进学校, 内外城才会重新恢复平静。”
随着开学的日子临近,各地诡能者聚集如此,难保其中没有制作出诡牌的天才。
天才里出几个颠的,稍微闹出点动静都能把普通人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张先生已经追上去,白青和张叔也走进公墓中。三人循着贵宾的声响来到一处偏僻地方,都听到有鸟雀鸡鸣之声。穿过一条走廊,眼前豁然开朗。
枯叶落在树下,踩上去有清脆的响声。
笼中有活鸡活鸭,鸟雀蟾蜍。
吹笛子的青年坐在一块山石上,姿态放松,一脚踢开装着活鸡的笼子。站在他身边的贵宾便扑上去,咬住被捆绑的活鸡。
青年放下笛子,说道:“好不容易才买到的活物,运到这里花费我不少的力气,你们可以好好的吃光才行。”
那漂亮的、涂抹着润唇膏的唇都被尖锐的骨头戳烂,形如丧尸,骇人的同时又有些可怜。
他说着,用手中长笛勾住陶瓮的盖子,向旁边一推。那盖子落在枯叶堆,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来。一条色彩斑斓的蛇从瓮中抬起头,金黄色的眼睛里瞳孔竖起,充满着攻击性。几乎是弹射而出,一口咬在一位扑过来的贵宾的面门上。
“这条毒蛇可贵啦!”
贵宾们没有反应,青年重新拿起笛子,吹奏起来。
其余贵宾蹲在陶瓮旁,张大嘴。
青年眼睛放光,口中说着:“这次一定有用。”
贵宾变成这样……张先生想到自己难以和贵宾家属交代,不由悲从心来。他自认不是什么良心商人,但家属交托给他的贵宾,都是妥善安置的,从没出过什么纰漏。哪怕偶然有突发状况出现,最终都有好好的送贵宾走完最后一程,告慰生者的心灵……整个仪式中,死者的仪容之所以重要,是因为生者能通过亲人平静的面容和一丝不苟的仪容,意识到死亡是一件有尊严的事情。
张先生喊道:“不可以,快停下来。”
张先生知道的道理,丧葬行业的从业者都知道。张叔愤而拿起枯枝,冲向青年,但无奈青年离他太远,只需要略后仰就能避开。不慌不忙地吹奏笛子,唤来贵宾挡住他。
白青根本不与他废话,无人知晓,贵宾在白青心目中的地位。可能对青年来说,贵宾只是一具尸体。对张先生和张叔来说,贵宾是职业道德,是殡仪馆的责任。可是,对白青来说,贵宾有着超脱世俗的价值,是她成长过程中心灵支柱,也是她与活人的世界联系的桥梁。
白青心念一动,已经潜伏到青年背后的白无常显露出身形,速度快到难以用肉眼捕捉。青年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一把油纸伞勒住脖子。
青年整个人弯成一张弓,腹部高高拱起。面颊充血,面色胀得发紫,白无常还在用力,油纸伞深深地勒进他的脖子里。
同样模糊的还有视线,他的眼球外凸,几乎爆裂。一阵深沉的黑暗之后,眼前骤然发白,好像精神回归到意识海中一样。
带着笑容朝着他走来,对他伸出手。他很多年没有见过母亲了!连忙也伸出手……
白光消散,青年意识到:刚刚出现是走马灯,他快死了。
好半晌,才能重新控制住身体。接着,便爆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
白青淡淡道:“你应该庆幸,我刚刚已经报警了。”
话音未落,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白青回头去看,竟然看到两个熟悉的人。面上不由露出诧异的神色,脱口而出:“许文书、检察官先生?”
矮的自然是许文书,其实他本身是不矮的,虽是少年的模样,但身高也超过一米七五了。无奈检察官太高,显得他身材娇小起来。
白青说道:“这名镇诡者连续多日使用诡牌偷取殡仪馆的尸体,进行邪恶的仪式。侮辱死者,破坏殡仪馆的正常秩序,危害社会安全。我是热心市民,发现之后就报警了。”
许文书根本没有搭理他,略有点迟疑道:“他身上的伤……”
白青理直气壮,实话实说:“抓到贼,不得打一顿吗?”
“呃, 那是得打一顿……”
张叔猜出两人的身份——这两人肯定是管理镇诡者的警察。那白青很可能为此担干系,青年实在是伤得不轻。虽说张叔在白青动手时, 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白青的架势,真像是要弄死青年才肯干休的样子,但青年最后不是没死吗?没死, 那就是便宜他了。
张叔慌的说道:“这位热心市民一时情急,才会直接动手,可以理解。”
青年骂道:“你们这些搞不清楚状况的傻子,没有头脑的呆瓜。我毁掉尸体干什么?我都说过了!这些尸体有正经的用途, 是用来炼制的……”
检察官先生冷漠无情的声音打断他的话, 冷冷地道:“另外, 注意你的言行。如果你听不懂人话, 也说不出人话。我便不再询问事情的经过, 直接判你下狱了。”
“多年?”
许文书:“……”
可他看此人信誓旦旦, 理直气壮的样子,还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检察官再次提醒,“身份id。”
许文书翻开手中的大部头书籍,棕色的卷发被风吹得飞起来。他的眼睛里闪过无机质的光芒,口中念道:“身份idxxxxx,姓名谢运凡。湘市户口,十八岁,系本年高中毕业生。高三时激发出诡能,为诡异大学大一新生,尚未报到。目前没有登记的诡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