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厂花之争 第164节(1 / 2)

次日一早天她看着穿戴齐整的刘栩在门前,似候着她。

刘栩目光穿过满室温光看向她。

“翁父这个时辰起可是有什么事要办,不急交给我便是,您再睡会儿。”

刘栩伸出氅衣下的手,一只缂丝如意袋裹着的手炉递出来。

“日后我同你一道去经厂。”

祁聿看着外头天色作浓,黑得瞧不清。

门外呼啸而过的风从漫长宫道吹到她身上,脊梁一个凌冽后她走近钩过刘栩手上手炉。

“你高兴就好。”

刘栩将自己调成祁聿日值作息,每日五更天陪着祁聿去经厂看人批阅文书。

撇去自己上值或手中事忙,刘栩做了祁聿的尾巴,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得处在一堆。

祁聿每每回头,瞧见他只觉无语。

再往下的时日......

“祁聿,才进贡的鲥鱼鹿脯到了,今日文书房别去值了,回来吃点。边吃边叫人堆雪人给你看?”

“祁聿,宫中梅花开了,去赏梅?”

“祁聿,钦天监说下午有雨,御花园西侧广临亭观雨最是宜人,去看看?”

“祁聿,英华殿后面那片玉兰开了,赏赏?”

“祁聿......”

“祁聿......”

“祁聿。”

她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头皮就发紧,手上碗往桌上重重一搁,循声瞪过去。

“祁聿祁聿......你今日想去何处赏什么景,又有什么好吃和好玩的?你说。”

事事问,事事无抉择,日日拉着她在宫里四处奔波,腿都要跑断了。

每日还得将文书一一赶出来,刘栩真是太闹人了。

桌上其余人被‘嘭’的瓷声惊住,视线皆从碗沿抬起,在祁聿与老祖宗间来回几遭默默低头。

他们二人之间小打小闹就是这般,已然司空见惯。现在的老祖宗在祁聿面前真是......事事伏低做小的哄着人,简直没眼看。

刘栩不厌其烦给人慢条斯理盛汤。

“今日阳光甚好,我们下午去更鼓房喝一杯吧。”

更鼓房......他们从不主动提及这个地处。

祁聿心中静静有了预感,然后诸般感官、神思无限朝预感方向延申。

本炸了毛的祁聿一下被捋顺。

抚上刘栩送来汤碗,她一时觉得烫手。目光落在指尖,衣裳不知不觉已经褪了两件,此刻春衫薄袖笼覆着腕子,织金纹理也显眼起来。

她拨弄下汤勺:“好。”

祁聿上午去东厂忙完匆匆赶回宫,许久没踏进过更鼓房值房,这条路陌生又印骨般熟稔。

门外她退了秉笔职袍革带,一身素裳踩进了院子,祁聿直接钉在门前。

与人对望半响才问:“翁父这是做什么呢。”

院中支着纱帐避日,刘栩没穿职袍,青骊色宽袍拢身、高挽袖子,在一张躺榻旁静静伫立。

榻旁的矮案上摆了不少皂荚香料、帕子跟木梳,地上三桶水一个打好水的铜盆。

刘栩招手。

“过来,我给你梳洗,二十多年没做也不知手艺如何,主子以前很是喜欢我替他梳洗。看我上了年纪后就交给他人了,说是舍不得我长时间弯腰。”

下午日光太足,祁聿门前一时迷了眸子。

轻风扫来,隔壁院子突然纷飞一片白色花瓣,牵绕起两人衣摆。

她胸腔缓缓、缓缓震了下。

“钦天监也说去年天象诡谲,今年不会似去年,是个好年。近来春光甚好——你选的明日?”

这话叫刘栩脸上温蔼裂道口子,又迅速看不见。

“你求了十年等的不就是这日。开心了?”

他在承盘中捡张最吸水的棉麻长巾对折,“来,这个垫着不易浸湿你衣裳。”

祁聿长长吐口气,十年的浊气好似这口泄了个干净,周身顿时轻松起来。

她咬定牙:“开心,我开心。”

开心得很。

终于要结束了。